第一章葬礼上的「弃女」归来
沪市的六月,梅雨季来得缠绵悱恻。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前的喷泉,本该象征着财富与活力,今日却蒙上了一层肃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专属车道,停在挂着黑白挽联的大门前。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身着笔挺黑西装的助理,随后,一双踩着细高跟、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小腿映入眼帘。
沈知微扶着车门站定,抬头望向这座曾承载了她童年所有荣光与后来所有失意的建筑。雨丝微凉,落在她精心打理过的波浪卷发上,泛着细碎的光。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什么温度。
「大小姐,里面请。」助理低声提醒。
沈知微微微颔首,提着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了顾氏集团的大门。
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她的脚步声,清脆,却也透着一股孤绝。来往的员工们都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着几分鄙夷的目光。
谁都知道,这位顾老爷子唯一的孙女,沈知微,在十年前母亲「意外」去世后,就被父亲顾振宏以「去国外养病」的名义送了出去,几乎等同于逐出顾家。如今顾老爷子骤然离世,她却回来了。
灵堂设在顶楼的宴会厅,曾经流光溢彩,此刻却被白幔和哀乐填满。顾老爷子的遗像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他,即便笑着,眼底也带着商场上位者的威严。
沈知微走到灵前,接过助理递来的香,沉默地插上。烟雾缭绕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会偷偷给她塞糖果的爷爷。
「哟,这不是我们多年未见的大小姐吗?怎么,国外的『病』好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知微转过身,看到了她的二叔,顾振邦。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旁边站着他的妻子,苏曼,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知微,嘴角撇着。
「二叔,二婶。」沈知微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哼,还知道叫人?」顾振邦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待久了,连祖宗都忘了呢。老爷子走得突然,你这当孙女的,可真是『及时』啊。」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她是冲着顾老爷子的遗产来的。
沈知微没理会他的挑衅,目光扫过灵堂里的人。她的父亲顾振宏站在角落,脸色憔悴,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还有她的堂兄,顾明宇,正陪着几位公司元老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顾家这潭水,比她离开时,更加浑浊了。
十年前,母亲林婉如从顾家别墅的楼梯上「意外」坠落身亡,年仅十五岁的沈知微目睹了部分「现场」,却被父亲以「受刺激过度」为由,迅速送出国。这十年里,她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从最初的锦衣玉食到后来的半工半读,尝尽了人情冷暖。她知道,母亲的死绝非意外,而顾家,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次爷爷的死,来得同样突然。前几天她还接到爷爷的越洋电话,声音虽然苍老,却依旧硬朗,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说等她回来。
「知微,你回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知微抬头,看到了顾老爷子的特助,陈叔。陈叔跟了爷爷几十年,是少数真心待她的人。
「陈叔。」沈知微的声音软了一些。
陈叔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惋惜和担忧:「老爷子走得急,没留下太多话。你……自己当心。」
沈知微点点头,心中却警铃大作。爷爷是个极其注重规划的人,不可能没有遗嘱。陈叔的话,显然另有深意。
葬礼在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着。顾振宏作为长子,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顾振邦则显得异常活跃,忙前忙后,招呼着各路宾客,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顾明宇则不时地看向沈知微,眼神复杂。
沈知微像个局外人,安静地站在角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真正的「戏」,在葬礼之后才会开始。
果然,葬礼结束,宾客散去,顾家人便聚集在了顶楼的会议室。
长桌两端,气氛凝重。顾振宏坐在主位的左手边,顾振邦坐在右手边,顾明宇站在他父亲身后。沈知微则被「安排」在了长桌的最末端,像个无关紧要的旁听者。
陈叔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老爷子的遗愿,现在宣读遗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叔身上,尤其是顾振邦,他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陈叔打开文件,开始宣读:「……吾名下所有顾氏集团股份、个人资产及不动产,作如下分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沈知微身上:「……顾氏集团 49% 的股份,以及位于沪市的顾家老宅,由孙女沈知微继承。剩余 51% 股份,暂由特助陈默代持,待沈知微满足特定条件后,再行移交。」
「什么?!」
陈叔的话音刚落,顾振邦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不可能!老爷子怎么可能把股份给这个丫头?陈默,你是不是搞错了?!」
顾明宇也一脸震惊,看向沈知微的眼神如同要喷出火来。
顾振宏虽然没说话,但身体也猛地一僵,抬头看向陈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只有沈知微,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
爷爷……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上?
陈叔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振邦:「二先生,这是老爷子亲自签署的遗嘱,具有法律效力。」
「我不信!」顾振邦怒吼道,「一定是你搞的鬼!老爷子向来最疼明宇,怎么可能把这么多股份给一个十年没回过家的丫头?!」
「够了!」一直沉默的顾振宏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老二,遗嘱就是遗嘱,老爷子的决定,我们要尊重。」
顾振邦没想到大哥会帮沈知微说话,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大哥,你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想借着这个丫头,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顾振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沈知微看着父亲这副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这个男人,在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和保护。
「好了,」陈叔打断了他们的争吵,「遗嘱已经宣读完毕。从今天起,沈知微小姐就是顾氏集团的最大股东。不过,根据老爷子的遗愿,沈知微小姐需要在一个月内,熟悉集团业务,并通过董事会的考核,否则,代持的股份将另行处理。」
顾振邦听到这话,眼中又燃起了希望:「考核?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在国外待了十年的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沈知微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顾振邦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二叔,拭目以待。」
她知道,从她踏入顾氏大门的那一刻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拉开了序幕。而她,沈知微,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了。她回来,不仅是为了继承爷爷的遗产,更是为了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拿回属于她和母亲的一切。
洛水镇的捞尸人故事或许「土」,但沪市豪门的这场继承人之战,才刚刚露出它冰冷而锋利的獠牙。沈知微知道,她必须步步为营,否则,就会像十年前的母亲一样,被这深不见底的家族漩涡,彻底吞噬。
第二章初入棋局:第一次交锋
遗嘱的宣读,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顾氏集团内部激起了千层浪。
沈知微成为最大股东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公司。质疑、嘲讽、观望……各种目光聚焦在这位「空降」的大小姐身上。
第二天,沈知微准时出现在顾氏集团总部。她没有选择爷爷留下的顶层办公室,而是让陈叔给她安排了一间位于中层的小型会议室,作为临时办公地点。
她知道,太高调只会引来更多的敌意。
「大小姐,这是顾氏集团目前主要业务的资料,以及各部门负责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陈叔将一摞厚厚的文件放在沈知微面前,「还有,今天上午十点,有个关于城东那块地皮的项目会议,您需要参加。」
沈知微点点头,翻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十年国外生活,她并非一无所获。为了生存,她修了双学位,金融和管理,还在课余时间,偷偷研究过顾氏集团的财报和发展历程。她知道顾氏的根基在地产,但近年来也在向科技和文旅产业拓展。
城东那块地皮,是顾氏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据说竞争对手不少,其中就包括近年来异军突起的凌氏集团。
「凌氏集团的负责人,是谁?」沈知微头也不抬地问。
「是凌氏的总裁,凌琛。」陈叔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这位凌总,手段狠辣,年纪轻轻就把凌氏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凌琛……沈知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当年母亲还在世时,爷爷偶尔会提起的一个故人之后。
「知道了。」沈知微合上文件,「十点的会议,我会准时参加。」
十点整,会议室内。
当沈知微走进来时,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会议桌的主位空着,按照惯例,应该是由最大股东或董事长主持。但顾老爷子刚去世,董事长之位空缺,顾振宏作为长子,本应坐在那里,但他今天却来得很晚,坐在了侧面的位置,脸色依旧不好。
顾振邦则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旁边的位置,看到沈知微进来,故意清了清嗓子:「哟,大小姐来了?快来坐,别客气。」他指了指主位对面的一个角落位置,语气充满了挑衅。
沈知微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主位旁边的另一个位置坐下,正好与顾振邦隔桌相对。
「大小姐,这位置……」顾振邦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沈知微抬眸,眼神清冷,「难道二叔认为,我这个最大股东,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顾振邦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毕竟遗嘱摆在那里,沈知微确实是最大股东。
这时,项目负责人,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那我们现在开始会议吧。关于城东地皮的项目,我们初步的方案是……」
他开始汇报方案,内容中规中矩,主要是围绕着建造高端住宅和商业综合体展开。
沈知微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汇报结束后,顾振邦率先开口:「我觉得这个方案不错,符合我们顾氏的定位。城东那块地,位置优越,建高端楼盘肯定能赚钱。」
顾明宇也跟着附和:「是啊,爸说得对。而且我们得尽快拿下这块地,不然被凌氏那帮人抢走了就麻烦了。」
其他几位董事,大多是顾振邦的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只有顾振宏,依旧沉默着,偶尔咳嗽两声。
项目负责人看向沈知微:「沈小姐,您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知微身上。他们都等着看她的笑话,一个刚回国的黄毛丫头,能懂什么房地产项目?
沈知微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我觉得这个方案,很平庸。」
「什么?」顾振邦猛地提高了声音,「沈知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我们策划部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你一句『平庸』就否定了?」
「是不是平庸,数据会说话。」沈知微语气平静,「首先,城东那块地,虽然目前看起来位置优越,但根据市政府最新的规划草案,未来五年,重点发展方向是城西。城东虽然也会发展,但速度和资源倾斜,恐怕比不上城西。」
她顿了顿,拿出手机,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影:「这是我昨晚查到的一些内部资料,虽然还未正式公布,但可信度很高。」
屏幕上出现了几张规划图和数据表格,清晰地显示了市政府未来的发展重心。
众人看着屏幕,脸色都变了。这些资料,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之前的方案确实存在重大疏漏!
顾振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这资料你是从哪里来的?靠谱吗?别是你为了否定我们的方案,随便找的吧!」
「信不信由你。」沈知微关掉投影,「其次,就算不考虑规划问题,这个方案本身也缺乏亮点。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同质化严重,高端住宅并不稀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吸引眼球,甚至引领潮流的项目。」
「那你说,怎么才算有亮点?」顾明宇不服气地问。
沈知微看向他,眼神锐利:「体验式文旅综合体。结合洛水镇的文化底蕴,打造一个集传统文化展示、沉浸式体验、高端度假于一体的文旅项目。城东那块地,靠近洛水河,正好可以利用水景资源,做差异化竞争。」
她的话一出口,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体验式文旅综合体?这在沪市还属于比较新颖的概念,风险很大,但一旦成功,回报也将不可估量。
项目负责人眼睛一亮,似乎被这个想法吸引了:「沈小姐,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沈知微便将自己昨晚构思的大致框架说了出来,从文化主题的定位,到业态的组合,再到运营模式的创新,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完全不像一个对地产行业一无所知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顾振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顾振宏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够了!」顾振邦猛地一拍桌子,「沈知微,你别在这里异想天开了!文旅项目投资大,周期长,风险高,我们顾氏现在需要的是稳定的利润!老爷子刚走,公司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风险与收益并存,二叔。」沈知微毫不退让,「如果一味求稳,顾氏迟早会被市场淘汰。凌氏为什么能崛起?就是因为他们敢想敢做,敢于尝试新事物。」
「你少拿凌氏来压我!」顾振邦气急败坏,「我看你就是跟凌氏那边有勾结!故意提出这种不靠谱的方案,想搞垮顾氏!」
「二叔这顶帽子扣得可真不小。」沈知微冷笑一声,「如果二叔拿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是一味地泼脏水,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害怕了。害怕我的方案比你的好,害怕我这个『空降』的大小姐,真的能在顾氏站稳脚跟。」
「你!」顾振邦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一直沉默的顾振宏突然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丝威严,「这个方案……听起来很有新意。可以让策划部再深入研究一下,做一个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出来。城东项目的事情,暂时先搁置一下,等报告出来再讨论。」
顾振宏的表态,让沈知微有些意外。她看向父亲,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重新低下了头,咳嗽起来。
顾振邦虽然不满,但大哥发了话,他也不好再当众反驳,只能狠狠地瞪了沈知微一眼,冷哼一声:「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方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陈叔走到沈知微身边,低声道:「大小姐,您刚才说得很好。不过,得罪了二先生,以后怕是要麻烦了。」
沈知微看着顾振邦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麻烦?从踏入这里开始,麻烦就没断过。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退缩。」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次交锋。顾振邦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她使绊子,阻挠她的方案,甚至可能会动用更卑劣的手段。
而她的父亲,顾振宏,他的态度也让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是真的支持她,还是另有打算?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文件。不管前方有多少荆棘,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爷爷的嘱托,为了母亲的冤屈,也为了她自己。
走出会议室,沈知微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一丝戏谑:
「沈小姐,恭喜你成为顾氏最大股东。关于城东那块地,有没有兴趣,我们见一面聊一聊?」
沈知微眸光微凝:「你是?」
「凌氏集团,凌琛。」
果然是他。
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凌总,久仰。见面可以,不过,我想应该是我约你才对。」
电话那头的凌琛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有意思。好,沈小姐想什么时候约,我奉陪到底。」
挂了电话,沈知微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顾氏的内斗,加上虎视眈眈的外敌凌氏,她的这场继承人之战,才刚刚进入最复杂的棋局。而那个叫凌琛的男人,又会在这场棋局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沈知微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管是谁,挡在她查明真相、夺回一切的道路上,她都不会手软。沪市的豪门恩怨,才刚刚开始上演。
第三章暗流涌动:母亲的遗物与神秘的日记
城东项目会议的初次交锋,让沈知微在顾氏集团内部初步站稳了脚跟,也彻底激化了她与顾振邦之间的矛盾。
接下来的日子,顾振邦处处给她使绊子。不是故意克扣她需要的资料,就是在董事会上联合其他董事刁难她,试图阻挠她对集团业务的了解和介入。
沈知微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见招拆招。陈叔则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默默地帮她处理了许多麻烦,提供了不少关键信息。
同时,她也开始着手调查母亲林婉如当年的「意外」。
她回到了十年未曾踏入的顾家老宅。
老宅位于沪市寸土寸金的地段,是一栋充满了民国风情的花园别墅。但如今,这里早已没了当年的生气,显得有些荒凉。
根据遗嘱,老宅现在归沈知微所有。顾振邦虽然觊觎,但在遗嘱面前,也只能暂时作罢。
沈知微走进老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和旧木家具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十年前的样子,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
她径直走向二楼母亲的卧室。
卧室的门,依旧是那扇雕花的木门。沈知微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心脏不由得一阵抽痛。十年了,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
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一如往昔。梳妆台、衣柜、还有母亲最喜欢的那架钢琴,都静静地待在原地。
沈知微走到梳妆台前,上面还放着母亲的相框。照片上的林婉如,笑靥如花,眼神温柔,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
「妈……」沈知微轻声呢喃,眼泪忍不住滑落。
她擦了擦眼泪,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她记得,母亲生前有一个很宝贝的檀木盒子,总是锁着,放在衣柜的最上层。
她搬来椅子,爬上衣柜,果然在最里面找到了那个檀木盒子。盒子上布满了灰尘,锁已经有些生锈了。
沈知微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拿下来,吹掉上面的灰尘。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
「难道钥匙被爸拿走了?」沈知微皱起眉头。
她想了想,决定先把盒子带回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再想办法打开。
就在她准备离开卧室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底下。她蹲下身,看到床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伸手去够,摸出来一个布满灰尘的笔记本。
这是……母亲的日记?
沈知微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赶紧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母亲清秀的字迹。
日记的内容,大多是一些生活琐事,记录着她对家庭的爱,对沈知微的期望,以及……对顾振宏的失望。
沈知微一页页翻看着,心情也随之起伏。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母亲承受了那么多。父亲顾振宏,在婚后不久,就因为生意上的不顺和性格的懦弱,开始变得消沉,甚至对母亲日渐冷淡。
「……振宏今天又喝醉了,对着我大吼大叫,说我拖累了他。我不明白,我们当初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知微越来越懂事了,看着她,我就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只是,这个家,越来越让我感到窒息……」
「……振邦最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总是带着一种让我不舒服的贪婪和……欲望。我得离他远一点……」
看到这里,沈知微的瞳孔猛地一缩。二叔顾振邦?他对母亲有想法?
她继续往下翻,日记的内容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压抑。直到最后几篇,字迹都显得有些潦草,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关于顾家,关于振宏……他们好像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那个人威胁我,让我闭嘴,否则后果自负。我好害怕,为了知微,我不能出事……」
「……振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
最后一篇日记,停留在母亲去世的前三天。字迹凌乱不堪,最后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中写下的:
「我不能再写了,他们来了……救我……」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知微拿着日记本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中的震惊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母亲的死,果然不是意外!她发现了顾家的秘密,被人威胁,甚至……可能是被自己的丈夫,沈知微的父亲顾振宏,参与了谋害!
还有顾振邦,他对母亲的觊觎,以及日记里提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沈知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懦弱、冷漠,没想到,他可能还和母亲的死有关!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冲击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微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冰冷。
母亲的死,绝不是意外!顾家这群人,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收好,然后拿起那个檀木盒子,离开了老宅。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沈知微找来了工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檀木盒子的锁。
盒子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藏,只有一些母亲的遗物:一副翡翠耳环,是外婆留给母亲的嫁妆;一本陈旧的诗集,上面有母亲的批注;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知微」。
沈知微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信。
信是母亲的字迹,写于她去世的前一天。
「我的知微: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你身边了。请不要难过,妈妈是爱你的,非常非常爱你。
有些事情,妈妈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太危险了。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顾家这个地方,水太深了,充满了欲望和背叛。以后,你要靠自己,保护好自己。
盒子里的耳环,你收好,那是外婆留给你的念想。诗集里,藏着一个秘密,或许有一天,它能帮到你。
还有,不要相信你的父亲,也不要相信你的二叔。他们……都不是好人。
如果可以,离开顾家,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平平安安就好。
永远爱你的妈妈
林婉如」
读完信,沈知微早已泣不成声。母亲什么都知道,她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为了保护女儿,什么都没说。
「妈……」沈知微抱着信,痛哭失声。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她想起了信里提到的诗集,连忙拿了出来。
这是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了。沈知微翻开诗集,仔细地查找着。
突然,她发现其中一页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标记。她顺着标记找下去,发现这一页的某个角落,纸张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那一层薄薄的纸,果然,里面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不是母亲的,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字迹,写得苍劲有力:
「林婉如亲启:
事已至此,望你保重。顾氏集团的账目有问题,有人在暗中转移资产,证据我已掌握部分,藏于洛水镇老宅地窖东墙第三块砖下。切勿轻信任何人,包括顾振宏。若有不测,可找此人寻求帮助:凌峰(电话:XXXXXXX)。他是我故交,值得信赖。
勿念,自保为重。
——故人」
沈知微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心脏狂跳不止。
顾氏集团的账目有问题?有人在转移资产?难道是爷爷?还是顾振邦?或者是……她的父亲顾振宏?
还有这个叫凌峰的人,难道是凌琛的父亲?
洛水镇老宅?是指顾家在洛水镇的老宅吗?沈知微记得,爷爷确实在洛水镇有一处老宅子,是他年轻时住过的地方,后来一直闲置着。
纸条上的信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和危险。
沈知微握紧了纸条,眼神锐利如刀。
看来,她必须去一趟洛水镇了。不仅要找到证据,还要弄清楚,这个叫凌峰的人,到底是谁,他和母亲,和顾家,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此时的沪市,顾氏集团内部,针对沈知微的暗流,也正在悄然涌动。顾振邦已经等不及了,他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试图将沈知微彻底赶出顾氏,甚至……让她永远消失。
一场围绕着继承权、商业利益、以及十年前未解之谜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沈知微站在风暴的中心,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而那个神秘的凌琛,又会在这场风暴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沈知微的洛水镇之行,又能否找到揭开一切真相的关键证据?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沈知微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必须迎难而上,在这豪门的倾轧与恩怨中,杀出一条血路,为母亲讨回公道,也为自己,赢得一个未来。
第四章洛水迷局:地窖里的铁盒与不速之客
洛水镇的梅雨,比沪市更添了几分湿冷。
沈知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顾家老宅的门前。这是一栋青砖灰瓦的老式宅院,院墙爬满了青苔,两扇斑驳的木门紧闭着,透着一股被岁月遗忘的寂寥。
根据纸条上的地址,这里就是爷爷在洛水镇的旧居。与沪市的奢华老宅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居所,低调而朴素。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从陈叔那里要来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锈迹斑斑的锁应声而开。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尘土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几棵老槐树的枝叶交错,几乎遮蔽了整个天井,使得老宅内部显得格外幽暗。
沈知微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脚下的青石板坑坑洼洼,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她按照纸条上的提示,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更小,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土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沈知微拨开落叶,果然看到了一个被泥土掩盖的地窖入口。
地窖的门是用木板钉死的,上面结满了蛛网。沈知微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费力地撬开了木板。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从地窖里涌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狭窄的木梯往下走。地窖不大,四周是裸露的土墙,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农具和木箱。
「东墙第三块砖……」沈知微用手电筒照着东墙,数着砖块。第三块砖的颜色似乎比周围的略深一些。
她放下手电筒,用军刀撬动那块砖。砖块有些松动,没费太大的力气就被撬了下来。
砖洞里面,果然藏着一个东西。
沈知微伸手进去,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盒。铁盒上了锁,表面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就在她拿到铁盒的瞬间,地窖上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动!
沈知微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用手电筒照向楼梯口。
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地窖门口,背对着光线,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闪着冷光。
「谁?!」沈知微厉声喝道,同时下意识地将铁盒护在怀里,身体微微后倾,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走下楼梯。手电筒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当他完全走进光线中时,沈知微愣住了。
「凌……凌琛?」
来人正是凌氏集团的总裁,凌琛。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贴在额角,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随性的痞气。他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把同样用来撬锁的工具。
「沈小姐,别来无恙。」凌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却深邃难测,「看来,我们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沈知微皱紧了眉头,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跟踪?」凌琛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铁盒,「我只是来处理一点『私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氏的大小姐。倒是沈小姐,不在沪市坐镇,跑到这偏僻的洛水镇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铁盒上,带着一丝探究。
沈知微心中快速盘算着。凌琛的出现太过巧合,他真的是来处理私事的吗?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这里有东西?母亲的信里提到的凌峰,是他的父亲吗?
「与你无关。」沈知微收紧了手臂,将铁盒护得更紧,「凌总如果是来处理私事的,那就请便,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说完,便想绕过凌琛,走上楼梯。
然而,凌琛却侧身一挡,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小姐,这么急着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又或者,不好奇,你手里的这个铁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知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凌总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凌琛凑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萦绕在沈知微鼻尖,「林婉如女士,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而顾氏集团的账目问题,又牵涉到哪些人?」
沈知微瞳孔一缩。他竟然知道林婉如?还知道账目问题?看来,他确实和这件事有关!
「你到底是谁?」沈知微沉声问道,「凌峰,是你什么人?」
听到「凌峰」这个名字,凌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是我父亲。」
果然!
沈知微心中了然,同时也更加警惕。母亲的信里说凌峰是故人,值得信赖,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儿子凌琛也是如此。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父亲和林阿姨,曾是故交。」凌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缓缓解释道,「当年,他察觉到顾氏内部有问题,便让林阿姨帮忙留意。没想到,不久后林阿姨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沈知微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死,很可能就与她发现的这些秘密有关。
「所以,你父亲留下了线索,让你来找这个铁盒?」沈知微追问。
「不全是。」凌琛摇了摇头,「我父亲当年只告诉我,顾氏有问题,让我小心。至于这个铁盒……我也是最近才从一些旧文件里发现了线索,追到洛水镇来的。没想到,被沈小姐捷足先登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铁盒上:「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沈知微沉默了。合作?和一个竞争对手合作?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凌琛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度。而且,她现在孤身一人,面对未知的危险,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或许并不是坏事。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这铁盒里到底装着什么。
「好,我可以和你合作。」沈知微看着他,「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无论里面是什么,我要先过目。如果涉及到我母亲的死因,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查明真相。」
凌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作为交换,如果里面涉及到顾氏损害凌氏利益的证据,我也希望沈小姐能够『通融』一下。」
「成交。」
达成协议,沈知微将铁盒递给凌琛:「你能打开吗?」
凌琛接过铁盒,拿出刚才那把工具,对着锁孔研究了一下,然后熟练地摆弄起来。不到一分钟,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将铁盒递给沈知微:「请。」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铁盒。
里面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藏,只有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个录音笔。
沈知微先拿起那叠文件,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顾氏集团多年前的账目副本,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好几笔异常巨大的资金流动,去向不明。而且,这些账目的审批人签名,赫然是——顾振宏!
不仅如此,文件里还有几份秘密协议,显示顾振宏曾与一家境外空壳公司有频繁的资金往来,疑似在暗中转移顾氏的资产!
「果然是他……」沈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的父亲,真的参与了这一切!
凌琛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顾振宏……他竟然敢这么做?」
沈知微放下文件,又拿起了那个录音笔。她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随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正是顾振宏!
「……爸,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那笔钱我已经投进去了,要是拿不回来,我就全完了!」
「……振宏,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初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去碰那些高风险的投资,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亏了这么多钱,还要从公司账上挪,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这是爷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爸,我也是没办法啊!振邦一直在背后算计我,我要是不找点钱来周转,迟早会被他挤出顾氏!求你了爸,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好好干!」
「……唉……下不为例!你记住,这笔钱你必须想办法补上,否则,我饶不了你!还有,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婉如,她心思细,不能让她察觉……」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知微拿着录音笔的手,冰凉一片。
原来,父亲当年是因为投资失败,亏损巨大,才铤而走险,挪用公司资金!而爷爷,竟然知道这件事,还帮他掩盖了!
母亲的死,难道也和这个有关?她发现了父亲挪用公款的秘密,所以才被……
沈知微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地窖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搜!给我仔细搜!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正是顾振邦!
沈知微和凌琛同时抬头,眼神一凛。
「他们怎么会来?」沈知微低声问道,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凌琛脸色沉了下来,「走,从后面走!」
他拉起沈知微的手,就往后院的角落跑去。沈知微被他拉着,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铁盒和文件,心跳得飞快。
顾振邦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还来得这么快?难道是公司里有内鬼?还是说……她的行踪早就被监视了?
后院的角落里,有一个狭小的狗洞,平时被杂草掩盖着。凌琛拨开杂草,对沈知微说:「钻出去,外面是洛水河的支流,我在那边停了船。」
沈知微没有犹豫,弯腰钻了出去。凌琛紧随其后。
刚钻出狗洞,就听到地窖方向传来了顾振邦的怒吼:「人呢?!给我追!一定要把他们和那个铁盒给我找回来!」
沈知微和凌琛相视一眼,不再犹豫,沿着泥泞的河岸,飞快地向前跑去。
雨越下越大,洛水河的水也涨了起来,发出「哗哗」的声响。身后,顾振邦带着人追了出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中乱晃。
「快!他们在那边!」
「抓住他们!」
呼喊声越来越近。
沈知微穿着高跟鞋,在泥泞的河岸上跑起来十分吃力,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上来!」凌琛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
「你……」
「别废话,想被抓住吗?」凌琛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急促。
沈知微咬了咬牙,趴在了他的背上。
凌琛背起她,继续在雨中狂奔。他的脚步很稳,力气也很大,背着沈知微,竟然跑得比刚才还快。
沈知微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滴在沈知微的手背上。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快艇。
凌琛将沈知微放下,解开缆绳,跳上快艇,然后伸手拉她上来。
「坐稳了!」凌琛启动快艇,引擎发出「嗡嗡」的声响,快艇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雨幕笼罩的洛水河。
沈知微回头望去,顾振邦等人追到了岸边,对着他们的方向怒吼着,但很快就被越来越远的距离和密集的雨幕所淹没。
直到再也看不到顾振邦的人影,沈知微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快艇的座位上,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冷得瑟瑟发抖。
凌琛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她:「穿上。」
沈知微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让她冰冷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
「谢谢。」她低声道。
凌琛没有说话,专注地开着快艇。雨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轮廓分明,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知微抱紧了怀里的铁盒和文件,心中百感交集。
今天的洛水镇之行,她找到了关键的证据,证实了父亲的罪行,也离母亲的死因更近了一步。但同时,她也暴露了自己,引来了顾振邦的疯狂追杀。
顾振邦既然知道了铁盒的存在,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还有凌琛,他为什么要帮她?仅仅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故交之情吗?还是说,他也想利用这些证据,来打击顾氏,为凌氏谋利?
沈知微看着前方茫茫的雨幕,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必须查清楚母亲的死因,让所有的罪人都付出代价!
快艇在洛水河上疾驰,将身后的恩怨情仇暂时抛开。但沈知微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当她带着这些证据回到沪市时,等待她的,将是顾振邦更加疯狂的报复和顾氏集团内部更加激烈的权力斗争。
而身边的这个男人,凌琛,他究竟是盟友,还是另一个潜在的危险?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五章釜底抽薪:董事会上的惊雷与父子反目
快艇在洛水支流的尽头靠岸,凌琛早已安排好了车辆。沈知微裹着他的外套,坐进温暖的车内,才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
「去沪市。」凌琛对司机言简意赅地吩咐,随后自己也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一路沉默。沈知微看着窗外飞逝的雨景,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证据的铁盒。顾振宏挪用公款的账目、与空壳公司的协议、还有那支录音笔……每一样都是足以撼动顾氏根基的炸弹。
她必须在顾振邦动手之前,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掌握主动权。
回到沪市时,已是深夜。沈知微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让司机直接送她去了顾氏集团总部。她需要立刻见陈叔,部署下一步计划。
凌琛在公司楼下停下了车,回头看了她一眼:「需要我帮忙吗?」
沈知微摇摇头,将外套递还给他:「谢谢你今天的帮助,凌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凌琛接过外套,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头微蹙:「顾振邦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沈知微推开车门,「后会有期。」
看着沈知微走进顾氏大楼的背影,凌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顾振邦最近的动向,还有,派人盯紧沈知微,确保她的安全。」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凌琛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洛水镇的铁盒,里面的证据比他预想的更具杀伤力。顾振宏……看来这位看似懦弱的长子,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而沈知微,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韧性和勇气。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顾氏集团顶层,陈叔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看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沈知微,陈叔大惊失色:「大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洛水镇那边……」
「陈叔,来不及解释了。」沈知微将铁盒放在桌上,打开,「你看这个。」
当陈叔看完那些账目和协议,听完录音笔的内容时,这位跟了顾老爷子几十年的老人,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手都开始颤抖:「这……这怎么可能?老爷他……振宏他……」
「爷爷当年是为了顾氏的声誉,才帮父亲掩盖了这件事。」沈知微声音冰冷,「但他可能没想到,父亲的行为,不仅损害了公司利益,还可能……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陈叔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夫人的死……难道不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很快就知道了。」沈知微眼神锐利,「陈叔,顾振邦已经知道我拿到了证据,他随时可能动手。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召开董事会,公布这些东西。」
陈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大小姐,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现在董事会里,还有几位老臣是忠于老爷的,我们可以争取他们的支持。」
「不够。」沈知微摇头,「顾振邦在董事会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光靠这些证据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击垮他和顾振宏的契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十点,召开紧急董事会。就说……我有关于顾氏集团未来发展的重要方案和……一些『内部事务』要宣布。」
陈叔看着沈知微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上午十点,顾氏集团董事会会议室。
除了几位重要董事,顾振宏和顾振邦也来了。顾振邦脸色阴沉,眼神怨毒地盯着沈知微,显然还在为洛水镇的失败而恼怒。顾振宏则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知微,你到底要搞什么鬼?」顾振邦率先发难,「一大早把我们都叫来,别是又想出什么歪主意吧?」
沈知微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董事,今天召开这个紧急会议,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些关于顾氏集团的重要情况,觉得有必要向大家通报一下。」
她示意陈叔将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各位董事。
「这是什么?」一位老董事拿起文件,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这是……公司的账目?」
「没错。」沈知微声音清晰而冷静,「各位可以看看,这些年来,公司账目上几笔异常巨大的资金流动,去向不明。而这些账目的审批人签名……」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顾振宏身上:「都是我的父亲,顾振宏。」
「什么?!」
「不可能!」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各位董事纷纷拿起文件,仔细查看,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表情。
顾振宏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他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沈知微:「知微……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父亲心里最清楚。」沈知微拿出录音笔,「或者,各位董事想听听,当年父亲是如何请求爷爷帮他掩盖挪用公款的事实的?」
她按下了播放键。
顾振宏和顾老爷子的对话,清晰地回荡在会议室里。
录音播放完毕,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振宏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愤怒和失望。
「振宏……你……」一位跟随顾老爷子多年的老董事,指着顾振宏,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振宏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被逼的……」
「够了!」顾振邦猛地站起来,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就算振宏挪用了公款又怎么样?他是顾氏的长子,老爷子的儿子!你们能把他怎么样?难道还能把他送进监狱不成?顾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的话让在场的董事们陷入了犹豫。确实,顾振宏毕竟是顾家人,一旦闹大,顾氏的声誉将受到巨大的打击。
沈知微冷冷地看着顾振邦:「二叔说得对,家丑确实不可外扬。所以,我今天叫大家来,不是为了追究我父亲的责任。」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振邦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沈知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知微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连自己公司资金都敢挪用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担任顾氏集团的重要职位?还有什么能力带领顾氏走向未来?」
她转向各位董事:「各位,顾氏集团是爷爷一生的心血,我们不能让它毁在这样一个人手里。所以,我提议,罢免顾振宏在顾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并对他挪用公款的行为进行内部审计,追回所有损失。」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几位老董事的支持。
「我同意!振宏做出这种事,已经不配再待在顾氏了!」
「对!必须罢免他!」
顾振宏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沈知微:「知微……爸爸错了……你饶了爸爸这一次吧……爸爸不能没有顾氏啊……」
沈知微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父亲,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就在这时,顾振邦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各位,我同意罢免振宏的职务。但是,沈知微小姐,你虽然是最大股东,但毕竟年轻,又刚回国,对公司业务还不熟悉。现在顾氏群龙无首,我看,不如由我来暂代董事长一职,主持大局,如何?」
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借着顾振宏被罢免的机会,顺势夺权!
沈知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二叔想主持大局,我没意见。不过,在二叔上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看向陈叔,陈叔点了点头,拿出另一份文件,递给了顾振邦。
「这是什么?」顾振邦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转让方是顾振宏,受让方……竟然是沈知微!而且,转让的股份,正好是顾振宏手中持有的那 5% 的顾氏股份!
「这……这不可能!」顾振邦猛地看向顾振宏,「振宏,你什么时候签的这种东西?!」
顾振宏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喃喃地说:「是……是老爷临终前让我签的……他说……如果我犯错……就把股份给知微……」
原来,爷爷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不仅留下了遗嘱,还让顾振宏提前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就是为了防止顾振宏犯错,也为了防止顾振邦趁机夺权!
沈知微看着顾振邦煞白的脸,缓缓开口:「现在,我手中的股份加上父亲转让的 5%,一共是 54%。根据公司章程,我有权任命董事长和总裁。」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顾振邦:「所以,我现在宣布,顾振邦因涉嫌恶意竞争、干扰公司正常运营,即日起,解除其在顾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同时,任命陈默先生为顾氏集团代理董事长,我本人,暂代总裁一职,主持公司日常运营。」
「你!」顾振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知微,「沈知微,你敢!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不是公报私仇,各位董事心里清楚。」沈知微冷冷地说,「如果二叔不服,可以去法院告我。不过,我想,二叔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她话里有话,让顾振邦心中一紧。难道她还有什么证据?
「你……」顾振邦看着周围董事们或支持或观望的眼神,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狠狠地瞪了沈知微一眼,「好!很好!沈知微,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甩袖而去。
顾振宏也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看了沈知微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沈知微、陈叔和各位董事。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各位,从今天起,我就是顾氏集团的总裁。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对我不信任,对我有疑虑。但我向大家保证,我会尽全力带领顾氏走出困境,重现辉煌。如果有谁不愿意留下,现在可以离开,我绝不挽留。」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魄力。
几位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董事,见状也纷纷表示支持。
「沈总裁年轻有为,我们相信你!」
「对!我们愿意跟着沈总裁干!」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沈知微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她成功罢免了顾振宏,驱逐了顾振邦,牢牢地掌握了顾氏集团的大权。
但沈知微知道,这只是第一步。顾振邦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母亲的死因还没有查明,顾振宏虽然被罢免,但他是否参与了母亲的死,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还有凌琛,他在这场风波中扮演了旁观者的角色,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知微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但她不能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看向陈叔:「陈叔,通知下去,全面清查公司账目,尤其是顾振宏经手的那些项目。另外,帮我查一下,十年前我母亲去世前后,顾振邦和顾振宏的行踪。」
「好的,沈总裁。」
走出会议室,沈知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沪市的繁华景象。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熠熠生辉。
但她知道,阳光之下,必有阴影。顾氏集团这艘巨轮,虽然暂时被她掌控了方向,但前方的航程,依旧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凌琛低沉的声音:「沈总裁,恭喜你夺权成功。」
「谢谢。」沈知微顿了顿,「凌总,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沈总裁现在也需要我帮忙了?」凌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沈知微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顾振邦在境外的资产和人脉关系,还有……十年前,我母亲去世时,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凌琛的声音,带着一丝认真:「可以。不过,沈总裁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沈知微看着窗外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想,凌总对顾氏和凌氏未来的合作,应该很感兴趣吧?」
「……有意思。」凌琛低笑出声,「成交。沈总裁,合作愉快。」
挂了电话,沈知微放下手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有时候,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她不知道凌琛是否值得信任,但她知道,在这场豪门恩怨的棋局中,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来对抗共同的敌人。
而接下来,她不仅要稳固在顾氏的地位,还要继续追查母亲的死因,让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天下。
沪市的天空,云卷云舒。属于沈知微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豪门深处的秘密和罪恶,也将在她的步步紧逼下,逐渐浮出水面。
第六章魅影重重:母亲日记里的「故人」与跨境追凶
顾氏集团的风波暂歇,但沈知微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顾振邦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亮出獠牙。她将办公室搬进了爷爷生前的顶楼套间,红木书架上还留着老人常看的线装书,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墨香与雪茄味。
「沈总,这是您要的顾振邦近半年跨境资金流水。」陈叔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桌上,脸色凝重,「我们的财务总监发现,有几笔巨款流向了加勒比海的离岸账户,收款方信息全部加密。」
沈知微打开文件,屏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顾振邦不仅转移资产,更像是在筹备一笔「战争基金」。她指尖划过屏幕,突然停在一笔三个月前的转账记录上——收款方标注为「幽灵船务公司」,注册地在巴拿马。
「幽灵船务……」她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日记里的那个名字——「故人」。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境外号码。沈知微犹豫片刻,划开接听。
「是沈知微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带着诡异的顿挫感,「我们知道你在找『故人』,也知道你拿到了洛水镇的铁盒。」
沈知微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手机:「你是谁?想干什么?」
「别问我们是谁,」电子音低笑起来,「我们只想提醒你,有些真相太烫手,不是你能碰的。顾振邦很快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劝你识相点,交出铁盒里的东西,滚出顾氏。」
「如果我不呢?」沈知微的声音冰冷。
「不?」电子音拖长了语调,「十年前洛水镇那场『意外』,你母亲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可没人看到真正的推手哦。下一次,可能就不是楼梯那么简单了。」
「你知道我母亲的死!」沈知微猛地站起身,「你到底是谁?!」
但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她盯着手机屏幕,心脏狂跳不止。这个神秘的来电者,不仅知道铁盒和「故人」,更清楚母亲死亡的细节。他们是顾振邦的人,还是……当年参与其中的另一股势力?
「大小姐,您没事吧?」陈叔看到她脸色煞白,连忙问道。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陈叔,帮我查一个号码,还有『幽灵船务公司』的底细。另外,加强公司和我公寓的安保,顾振邦要动手了。」
与此同时,沪市某间隐蔽的私人会所里,顾振邦将一只水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了对面男人的皮鞋上。
「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他对着电话怒吼,「不是说好了让她乖乖交出东西吗?怎么反而打草惊蛇了?」
电话那头传来谄媚的声音:「顾董息怒,沈知微那丫头太硬气,不过您放心,『幽灵』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另外,凌氏集团最近在城东项目上动作频频,似乎在配合沈知微?」
顾振邦眼神阴鸷:「凌琛那小子……哼,他以为帮沈知微就能吞下顾氏?告诉『幽灵』,按原计划进行,我要让沈知微和凌琛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夜幕降临,沈知微坐在办公室里,再次翻开母亲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母亲清秀的字迹记录着最后几天的恐惧:「……他说如果我敢告诉任何人,就把知微送到洛水镇的『故人』那里……」
「洛水镇……故人……」沈知微猛地想起,爷爷在洛水镇的老宅地窖里,除了铁盒,似乎还有一个尘封的木箱。当时因为顾振邦追来,她没能仔细查看。
她立刻拨通了凌琛的电话:「凌总,洛水镇老宅地窖里还有一个木箱,我怀疑里面有关于『故人』的线索。」
电话那头的凌琛沉默片刻:「你想现在去?」
「顾振邦随时可能动手,我们没有时间了。」沈知微的声音带着决绝。
「好,我派人去接你。」凌琛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沈知微,这次可能比上次更危险,想清楚了?」
「从回到顾氏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想过回头。」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防弹车停在顾氏大楼后门。沈知微上车时,发现凌琛竟然亲自坐在驾驶座上。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
凌琛目视前方,发动车辆:「有些事,必须亲自处理。」
车子悄无声息地驶入雨夜,向洛水镇疾驰而去。车内气氛有些微妙,沈知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杂着雨水的清新。
「白天那个电话,是顾振邦的人?」凌琛突然开口。
「不确定,」沈知微摇摇头,「对方用了变声器,还提到了『幽灵船务』和我母亲的死。」
凌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幽灵船务』是国际上有名的洗钱工具,背后牵扯着不少黑色产业。顾振邦敢和他们合作,看来是孤注一掷了。」
车子驶入洛水镇,雨势渐小。老宅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沈知微轻车熟路地打开地窖门。凌琛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角落,果然照到一个被灰尘覆盖的旧木箱。
木箱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凌琛拿出工具,三两下便撬开了锁。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以及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沈知微拿起照片,心脏骤然停跳——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洛水镇的老桥。男人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眉眼间竟与凌琛有几分相似!
「这是……」她抬起头,看向凌琛。
凌琛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他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男人的脸:「这是我父亲,凌峰。」
沈知微震惊地看着他:「你父亲……和我母亲认识?」
「不止认识。」凌琛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父亲当年在洛水镇执行过特殊任务,和林阿姨……是过命的交情。」他顿了顿,翻开油布包裹的东西——竟是一把老式配枪和一本磨损严重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任务日志」四个字,扉页上是凌峰的字迹:「1995 年,洛水镇。代号『幽灵』的跨国犯罪集团在此地设有据点,主要从事洗钱和人口贩卖……」
沈知微快速翻阅着日志,越看越心惊。原来母亲当年发现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顾氏集团的账目问题,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竟牵扯着「幽灵」集团的洗钱网络,而她的父亲顾振宏,很可能是被顾振邦胁迫,参与其中!
「这里……」凌琛指着日志的某一页,「1998 年 6 月,林婉如女士向我父亲提供了『幽灵』利用顾氏账户洗钱的关键证据,约定在洛水镇老桥见面交接。但我父亲赶到时,只发现了她遗落的围巾……」
沈知微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日记上母亲最后的字迹在眼前浮现:「……他们来了……救我……」
「我母亲不是意外死亡,」她的声音带着血泪,「是顾振邦!他为了掩盖『幽灵』洗钱的证据,杀了我母亲!」
就在这时,地窖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不好!是陷阱!」凌琛猛地合上笔记本,「他们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地窖入口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光线瞬间被切断!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烟雾顺着缝隙灌了进来!
「是迷烟!」凌琛立刻捂住口鼻,将沈知微护在身后,「跟紧我!」
他掏出手机,屏幕光照亮了地窖角落的通风口。通风口狭小,仅容一人通过。
「你先走!」凌琛低吼道,试图撬开铁栅栏。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知微抓住他的手臂。
「没时间了!」凌琛回头看她,烟雾越来越浓,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沈知微,活下去,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他猛地推开通风口的铁栅栏,将沈知微塞了进去:「往前爬,出口在老宅后的竹林里!」
「凌琛!」沈知微回头,只见他拔出了腰间的配枪,转身面对地窖门的方向,身影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挺拔。
通风管道狭窄黑暗,沈知微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泪水混合着灰尘滑落。她能听到地窖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每一声都像打在她的心上。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她奋力爬出通风口,发现自己果然在老宅后的竹林里。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竹影洒下,地上散落着几枚弹壳。
「凌琛……」她喃喃自语,踉跄着冲向老宅,却看到地窖方向火光冲天!
「不——!」沈知微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过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大小姐,危险!」是陈叔带着安保队赶到了,「我们接到凌总的信号,快来救你!」
「凌琛还在里面!」沈知微挣扎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凌总他……」陈叔欲言又止,脸色沉痛,「我们赶到时,看到几个人影从地窖后门逃走,凌总他……应该没事。」
但沈知微看着熊熊燃烧的地窖,心中一片冰凉。凌琛为了让她逃生,留在了里面,而顾振邦的人,很可能就在那些逃走的人影中。
她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顾振邦,「幽灵」集团,所有参与杀害她母亲、伤害凌琛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七章雷霆反击:铁证昭彰与罪恶终结
洛水镇老宅的大火被闻讯赶来的消防队扑灭时,已是凌晨。地窖被烧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沈知微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消防员抬出一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不……」她浑身冰冷,几乎站立不稳。
陈叔连忙扶住她:「大小姐,那不是凌总。我们查过了,是『幽灵』派来的杀手,身上有国际通缉令的文身。」
沈知微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陷入更深的担忧。凌琛在哪里?他是否安全?
回到沪市后,沈知微立刻召开了紧急记者发布会。她没有选择在顾氏大厦,而是租下了沪市最顶级的会展中心,邀请了国内外数十家媒体。
发布会现场,灯光璀璨,快门声不断。沈知微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站在台上,脸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媒体朋友,」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今天,我要向大家揭露一个隐藏在顾氏集团内部多年的惊天黑幕。」
她示意身后的大屏幕亮起,首先播放的是洛水镇地窖里找到的凌峰日志扫描件,详细记录了「幽灵」集团利用顾氏账户洗钱的过程,以及顾振邦作为内应的证据。
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闪成一片。
「这是顾振邦与『幽灵』集团往来的邮件截图,」沈知微继续展示证据,「还有他指示财务人员做假账的录音。」
屏幕上出现了顾振邦狰狞的面孔,他在电话里咆哮着:「把那笔钱转到巴拿马账户!做得干净点,不能让任何人查到!」
接下来,沈知微播放了一段经过技术修复的录音,正是当年母亲林婉如偷偷录下的对话——
「振邦,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些钱都是『幽灵』的黑钱,我们会坐牢的!」母亲的声音带着恐惧。
「坐牢?林婉如,你想毁了我吗?」顾振邦的声音凶狠,「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振邦!你别过来!啊——!」
录音的最后,是母亲惊恐的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整个会场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记者们急促的呼吸声。
「我母亲林婉如女士,」沈知微的声音哽咽,却依旧清晰,「并非意外身亡,而是被她的小叔子,顾振邦,为了掩盖洗钱罪行而残忍杀害!」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台下:「顾振邦不仅杀害我的母亲,还长期挪用公司资金,与国际犯罪集团勾结,将顾氏集团变成他洗钱的工具!」
「沈小姐,请问顾振宏先生是否参与其中?」有记者大声提问。
「我的父亲顾振宏,」沈知微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确实参与了挪用公款,但根据我掌握的证据,他是被顾振邦胁迫的。当年他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顾振邦以此要挟,逼迫他在账目上动手脚。」
她展示了顾振宏写下的忏悔书:「这是我父亲的亲笔忏悔,他已经向警方自首,将配合调查。」
发布会的最后,沈知微拿出了凌峰日志中最重要的一页——记录着「幽灵」集团在华主要负责人的名单和交易细节。
「我已将所有证据提交给警方和证监会,」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我相信,法律会给我母亲一个公道,会让所有犯罪者付出代价!从今天起,我将带领顾氏集团进行全面整改,彻底斩断与任何非法组织的联系,重塑顾氏的商业信誉!」
发布会结束后,沈知微的发言和展示的证据迅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顾氏集团的股票在开盘后应声跌停,但随即因沈知微宣布的整改计划和引入国际审计机构的消息,又开始小幅回升。
与此同时,警方根据沈知微提供的线索,迅速展开行动。顾振邦在试图乘坐私人飞机逃往国外时,被埋伏的刑警当场抓获。他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装满了现金和伪造的护照。
「幽灵」集团在华的据点也被一一拔除,多名核心成员落网。国际刑警组织对此案高度重视,展开了跨国联合追捕。
沈知微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井然有序的顾氏员工,心中百感交集。母亲的大仇得报,顾氏的黑幕被揭开,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空缺——凌琛在哪里?
自从洛水镇一别,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凌琛的消息。警方在火灾现场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凌氏集团也对外宣称总裁正在国外处理紧急事务。
这天傍晚,沈知微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 U 盘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凌琛熟悉的笔迹:「尘埃落定,勿念。城东项目,按你的想法做。」
沈知微立刻插入 U 盘,里面是「幽灵」集团核心成员的秘密账户信息和交易记录,比她掌握的更加全面!这显然是凌琛冒险拿到的证据。
她拿起手机,拨打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发现对方已关机。
三个月后,顾氏集团召开年度股东大会。沈知微作为新任董事长兼 CEO,向股东们展示了公司的整改成果和未来规划。她提出的「洛水文化文旅综合体」项目,结合了母亲日记中的灵感和现代商业理念,获得了全体股东的一致通过。
会议结束后,沈知微独自来到洛水镇。她站在母亲当年遇害的老桥边,将一束白菊放入洛水。
「妈,凶手已经伏法,『幽灵』也被摧毁了。顾氏正在变好,我会守住爷爷的心血。」她轻声说道,泪水滑落,「只是不知道,凌琛他……」
「在想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知微猛地回头,看到凌琛站在不远处,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瘦了些,额角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但眼神依旧深邃,嘴角带着惯有的玩味笑容。
「你……」沈知微一时语塞,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凌琛走上前,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木盒:「这个,是你母亲当年准备交给我父亲的证据备份,被我在老宅的夹层里找到了。」
沈知微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母亲的手绘地图,标注着「幽灵」在洛水镇的秘密仓库位置。
「谢谢你。」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凌琛看着她,眼神温柔:「沈知微,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但幸好,我们在同一条路上。」
洛水潺潺流淌,带走了过往的恩怨情仇。沈知微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明白,有些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凌琛的手。
「接下来的路,一起走。」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倒映在平静的洛水面上。顾氏集团的未来,沈知微的人生,都将在这场豪门恩怨的洗礼后,迎来新的曙光。而那些曾经的伤痛与秘密,终将化作烬余的繁花,在岁月的枝头,绽放出更坚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