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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6 18:35:15

1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沉重的锁链拖着身体下坠,意识最后残留的,是萧彻那张在城楼上模糊却冰冷的脸,和他那句穿透水波砸进耳膜的话:

“沈月辞,你心术不正,自甘堕落!你我婚约,就此作罢!死生,不必再见!”

“嗬——!”

沈月辞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贪婪地吸着空气。没有刺骨的河水,没有窒息的绝望。眼前是熟悉的雕花拔步床顶,悬着半旧的茜色纱帐。阳光透过窗棂,灰尘在光柱里无声飞舞。空气里是侯府惯用的迦南香。

是她初回靖安侯府时,那个偏僻冷清的小院。

她回来了?指尖抚上脖颈,光滑冰凉。没有那勒入皮肉的绳索痕迹。

真的回来了!

前一刻还在冰冷的河底,被退婚的屈辱和家族的背叛钉在耻辱柱上,下一刻,竟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冰冷的恨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砰!砰!砰!”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粗暴得仿佛要拆了它。

“开门!官府查案!”

“速速开门!”

沈月辞眼神一凛。来了!

她迅速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几个皂衣差役站在院外,为首的捕头面色严肃。院门口,靖安侯沈弘脸色铁青,侯夫人周氏紧攥着手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大哥沈靖、二哥沈砚站在稍后,面色凝重。而被他们隐隐护在中间的,正是穿着一身娇嫩鹅黄衣裙、脸色苍白、眼眶含泪、身体微微发颤的苏怜雪。

前世记忆清晰回笼:苏怜雪偷了周氏房里一套御赐的赤金红宝石头面,拿去变卖填补她私下放印子钱捅出的窟窿。事发后,侯府为了保住这个“心尖尖”的清誉和前程,将罪名栽赃给了刚回府、毫无根基的她!是周氏哭诉她在外“手脚不干净”,是沈靖“查获”了“赃物”,是她那好二哥沈砚“苦口婆心”劝她认下,说只是“保管不当”,不会重罚,侯府会保她……

寒意刺骨。

果然,门栓被粗暴撞开,差役涌进院子。

捕头目光锐利,直接锁定了被护在人群后、泫然欲泣的苏怜雪,声音冷硬:“苏怜雪小姐,有人证指认,你涉嫌盗窃侯夫人御赐之物赤金红宝石头面一套。请随我等回衙门问话!”

苏怜雪身体猛地一抖,眼泪瞬间滚落,死死抓住周氏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母亲!我没有!我没有啊!官爷,冤枉啊!”

周氏立刻将她护得更紧,对着捕头急声道:“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怜雪她最是乖巧,怎会……”

沈靖一步上前,挡在苏怜雪身前,对捕头拱手,语气沉稳却带着压迫:“差官,舍妹怜雪乃侯府千金,品性端方,此事定有误会。人证?何人所见?可有物证?仅凭一面之词便拿人,未免草率!”

捕头不为所动,公事公办:“人证是贵府负责洒扫西院的一个婆子,她亲眼看见苏小姐的贴身丫鬟翠儿鬼祟出入夫人库房附近。至于物证,”他目光扫过苏怜雪,“还需搜查映雪阁。苏小姐,请吧。”他示意手下上前。

眼看差役就要碰到苏怜雪,苏怜雪吓得尖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周氏心疼得肝肠寸断,沈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靖安侯沈弘,沉沉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口了:“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沈弘的目光掠过惊恐万状的苏怜雪,最终落在一直静静站在角落阴影里、仿佛透明人般的沈月辞身上。那眼神,冰冷,审视,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裁决意味。

“家门不幸,出此丑事,让差官见笑了。”沈弘声音低沉,带着官威,“此事,并非怜雪所为。”他顿住,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沈月辞,“是她。本侯这流落在外十几年、刚刚认回的亲生女儿,沈月辞。”

“什么?!”周氏失声惊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沈月辞,嘴唇哆嗦着,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沈靖和沈砚则像是松了口气,目光齐刷刷投向沈月辞,带着逼迫和警告。

苏怜雪停止了哭泣,从周氏怀里抬起泪眼,看向沈月辞,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和解脱。

捕头皱眉,狐疑地看向沈月辞:“侯爷此言何意?人证指认的可是苏小姐的丫鬟翠儿。”

沈弘面不改色:“翠儿是被她收买利用了。这丫头,在外头野惯了,手脚不干净,见那套头面价值连城,便起了贪念。她自知身份低微,出入库房惹眼,便买通了翠儿替她行事。”他转向沈靖,“靖儿,把你找到的东西呈给差官。”

沈靖立刻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小包,打开,里面赫然是几件零散的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首饰!正是失窃头面的一部分!

“差官请看,”沈靖声音冷硬,“这是在沈月辞所居院落的后窗花丛下发现的。人赃并获!她定是见风声紧,想转移赃物藏匿于此!”

捕头拿起首饰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御赐之物。他看向沈月辞:“沈月辞,对此,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月辞身上,带着各种情绪:沈弘的冰冷命令,周氏的哀求闪躲,沈靖沈砚的威逼,苏怜雪的幸灾乐祸。

前世被诬陷时的愤怒和绝望再次涌上心头,却被更深的冰冷压了下去。沈月辞缓缓抬起眼,那双刚刚还带着几分初来乍到怯懦的眸子,此刻却像被寒泉洗过,清亮得惊人,直直迎上捕头审视的目光。

她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问:“差官大人,仅凭几件在‘我’窗下发现的首饰,就能断定是我偷的?而不是有人栽赃嫁祸?人证指认的是翠儿,翠儿何在?为何不审翠儿?反而直接定了我的罪?”她的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戳在关键点上。

捕头眉头拧得更紧。确实,侯府此举,太过急切,疑点重重。他看向沈弘:“侯爷,此女所言也有理。按律,该先拿翠儿问话,再行查证。”

沈弘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沈月辞敢当众反驳。他冷哼一声,官威更盛:“差官!此乃本侯家事!本侯难道连自己府中窃贼是谁都分辨不清?这丫头,冥顽不灵,当众顶撞!她流落在外十几年,沾染恶习,行窃之事证据确凿!本侯念在骨肉之情,不忍送她下狱重判,只望衙门稍作惩戒,以儆效尤。莫非差官要为了一个窃贼,质疑本侯,为难本侯的嫡女怜雪不成?”最后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施压。

捕头脸色微变。靖安侯府在京城根基深厚,他一个小小捕头,确实得罪不起。更何况,侯府已经主动推出了“罪魁祸首”,并提供了“赃物”,他若再坚持拿苏怜雪,就是不给侯府面子,自找麻烦。

“父亲!”沈月辞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至亲指证的伤心和难以置信,“您…您就如此厌恶我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吗?为了保全怜雪妹妹,不惜将窃贼的污名扣在我头上?”她看向周氏,“母亲…您也这样想吗?”

周氏被她看得心慌意乱,眼神躲闪,嘴唇嚅嗫着:“月辞…你…你就认了吧…不是什么大罪…你父亲…会为你打点的…”

“不是什么大罪?”沈月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重复,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冰冷,“盗窃御赐之物,轻则杖责流放,重则…呵呵。”她没再说下去,目光缓缓扫过沈靖、沈砚,最后落在沈弘脸上,“好,好一个骨肉情深。我认。”

她不再看任何人,转向捕头,声音平静无波:“差官大人,我认罪。是我见财起意,偷了母亲的头面。与旁人无关。”

捕头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中了然。这哪里是认罪,分明是屈打成招,是家族内部的牺牲。但他也乐得顺水推舟,省得麻烦。他点点头:“既然你认罪,签字画押吧。”旁边书吏立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

沈月辞看也没看那认罪书上的具体内容,拿起笔,在沈弘冰冷、沈靖沈砚如释重负、苏怜雪几乎掩饰不住的欣喜、周氏复杂愧疚的目光中,在那份决定她命运的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月辞。

笔迹端正,却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

捕头收起认罪书,对着沈弘拱了拱手:“侯爷,既然罪人已认罪,那苏小姐自然与此事无涉。我等告退。”他示意手下,准备带走沈月辞。

“等等。”沈弘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冷漠,“差官,此女虽是我血脉,但品行卑劣,不堪教化。为免她日后再生事端,连累侯府清誉,本侯决定,即刻将她从族谱除名,逐出侯府!断绝一切关系!稍后,府中会将断亲文书送至衙门备案。”他看向沈月辞,眼神如同看一件垃圾,“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皆与靖安侯府无关!”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砸在寂静的院子里。

沈月辞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挺得更直。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再看沈弘一眼。只是任由差役将冰冷的铁链锁上她的手腕。

铁链哗啦作响。

在差役推搡着她走出院门的刹那,身后传来周氏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喊声:“月辞…我的儿…你…你莫要怨我们…到了外面…要…要好好活着啊…”

沈月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孤绝而单薄。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怨?

不,她不怨了。

从签下名字、听到“断亲”二字的那一刻起,靖安侯府的一切,生恩养恩,利用抛弃,都与她沈月辞,再无瓜葛。

沉重的囚车吱呀作响,碾过京城的青石板路,驶向城外的流放之路。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沈月辞戴着沉重的木枷,靠坐在囚笼一角,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和死寂的平静。仿佛周遭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都与她无关。

“吁——!”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囚车旁骤然勒停!骏马长嘶,尘土飞扬。

沈月辞缓缓睁开眼。

囚车旁,一人一骑,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出鞘利剑。面容冷峻,线条硬朗如石刻,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沉沉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漠然,锁在囚笼中狼狈不堪的她身上。

镇北将军,萧彻。她前世的未婚夫。

他终究还是来了,在她最不堪的时刻。

萧彻居高临下,俯视着囚笼中的沈月辞,仿佛在看一件令人厌恶的脏东西。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金铁交鸣,带着穿透喧嚣的冷酷和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罪女沈月辞,品行卑劣,窃取御赐之物,已削籍流放,形同草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钉子,狠狠砸下:

“我萧彻,今日在此,与你恩断义绝!婚约作废!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是荣是辱,皆与我萧家,再无半分瓜葛!”

话音落,周遭瞬间死寂。押解差役、围观路人,无不屏息。

萧彻似乎觉得这切割还不够彻底。他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帛书,手腕一抖,哗啦一声展开!正是那份早已写好的、盖着镇北将军府鲜红大印的退婚文书!

他如同丢弃一件秽物,随手一抛!

帛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刺眼而屈辱的弧线,“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囚车前方泥泞的尘土里,溅起点点污渍。卷轴滚开,清晰地露出里面“恩断义绝”、“永不往来”的冰冷字句,以及那方象征着权势和彻底抛弃的鲜红印章。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沈月辞身上,等着看她崩溃、痛哭、或者绝望哀求。

囚笼里。

沈月辞缓缓抬起眼皮。那张沾着尘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泪水,没有崩溃的绝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屈辱。

她的目光,极其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份象征着她被家族和未婚夫双重抛弃的文书,然后,极其缓慢地,移向马背上那个冷峻如冰、高高在上的男人。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息之后。

“呵……”

一声极轻、极淡的笑声,突兀地从她唇边溢出。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嘲讽。

随即,在萧彻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里,在无数道惊愕、鄙夷、同情的注视下——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甚至带着一丝疯狂解脱意味的笑容,骤然在她唇边绽放!那笑容,比哭更难看,却比冬日的坚冰更冷硬,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们弃如敝履的,于我,亦是解脱!

2

冰冷的铁链缠绕着手腕,粗糙的木枷压在肩颈,每一次囚车的颠簸都带来沉闷的撞击感。车外的景象从京城的繁华喧嚣,渐渐变成郊野的荒凉萧索。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沈月辞闭着眼,靠坐在囚笼冰冷的木栅栏上。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诏狱的阴冷潮湿,流放路上的鞭笞与饥寒,北境苦役营里暗无天日的劳作,还有最后……那冰冷的河水,沉重的锁链,以及城楼上萧彻那张模糊却冰冷刻骨的脸。

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囚车吱嘎作响,碾过坑洼的土路。押解的两个差役在前头低声交谈,话题无非是这趟差事的油水少得可怜,抱怨着晦气。沈月辞的耳朵捕捉着风中的细微声响,身体随着车身的晃动调整着重心,看似疲惫不堪,实则每一根神经都绷紧着。她知道,侯府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流放路上“意外”身亡,对他们而言,是最干净利落的收尾。

果然,当囚车驶入一片荒僻的山坳,两侧是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枯树林时,异变陡生!

“嗖!”

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中了驾辕马匹的脖颈!

马儿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让囚车猛地向前一冲,差点倾覆!两个差役猝不及防,被甩下车辕,摔得七荤八素。

“什么人?!”一个差役惊怒交加,挣扎着拔刀。

回答他的,是从两侧山坡怪石后,鬼魅般跃下的三道黑影!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嗜血的眼睛,手中钢刀在阴沉天光下闪着寒芒。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直扑囚车!

“点子扎手!快放信号!”另一个差役还算机警,一边狼狈翻滚躲开劈来的刀锋,一边嘶声大喊,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信号筒。但黑衣人动作更快,一人如猎豹般扑上,刀光一闪,那差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在囚车木栏上。

剩下那个差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逃,却被另一个黑衣人轻易追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狠辣利落。三个黑衣人看都没看地上抽搐的尸体,目光齐刷刷锁定了囚车中戴着木枷、似乎已被吓傻的沈月辞。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阴鸷,声音嘶哑:“沈姑娘,侯爷命我们送你一程,黄泉路上,莫要怪罪。”他挥了挥手,示意同伴上前打开囚笼。

沈月辞一直低着头,身体在木枷的束缚下微微颤抖,仿佛恐惧到了极点。就在一个黑衣人狞笑着伸手抓住囚笼木栏,准备用刀劈开锁链的瞬间——

她动了!

动作快得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

被铁链锁着的双手,看似无力地垂着,却在电光火石间猛地向上抬起!沉重的木枷带着一股刁钻的力道,狠狠撞向那伸进来的手臂!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黑衣人猝不及防,手臂被木枷边缘砸得瞬间变形,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钢刀脱手掉落!

变故来得太突然!另外两个黑衣人瞳孔骤缩!

就在他们惊愕的刹那,沈月辞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木枷与囚笼的缝隙中滑了出来!铁链哗啦作响,却成了她借力的工具!落地、翻滚、前扑——目标正是那掉落在地的钢刀!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在生死边缘淬炼出的狠厉与精准,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恐惧?那根本就是一个潜伏在暗处、等待致命一击的猎手!

“拦住她!”为首的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厉喝着挥刀扑上!另一个黑衣人也反应过来,从侧面夹击!

沈月辞已经抓住了地上的钢刀!冰冷的刀柄入手,一股熟悉的力量感涌遍全身。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后袭来的刀风!身体借着前扑的惯性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锋利的刀锋贴着她的后背划过,割裂了粗布囚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浅痕!

就是现在!

沈月辞眼中寒光一闪,翻滚的同时,手中钢刀借着腰力,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反手撩出!刀光如同毒蛇吐信,快、狠、刁钻!

“噗!”

刀锋精准地刺入了一个从侧面包抄过来的黑衣人的大腿内侧!那里没有甲胄保护,只有薄薄的布料!

“呃啊——!”那黑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栽倒在地,鲜血从大腿根部的动脉处狂飙而出!

瞬间废掉两人!

沈月辞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如同装了机括般弹起,迎向最后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那人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凶悍,眼中终于露出骇然之色,手中的刀势也因同伴的惨状而出现了一丝凝滞。

高手相争,只争一线!

沈月辞等的就是这一线!她没有选择硬碰硬,身体在极速前冲中猛地一个矮身滑步,如同贴地游走的毒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横扫的刀锋!同时,手中钢刀借着滑行的力量,狠狠斩向对方的脚踝!

黑衣人惊怒交加,仓促间只能猛地跺脚后撤!但沈月辞的刀势如影随形!不攻上,只攻下!刀光如同跗骨之蛆,专挑他移动时难以发力的脚踝、膝弯!

“当当当!”金铁交鸣声密集响起!

黑衣人被这完全不合常理、只攻下三路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憋屈得几乎吐血!更要命的是,沈月辞的动作快得惊人,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种亡命徒般的狠绝,根本不在乎自身防御,只求伤敌!

“疯子!”黑衣人忍不住怒骂一声,心神微乱。

就在他气息稍滞的瞬间,沈月辞眼中厉芒爆闪!她猛地放弃了纠缠,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向后急退!目标——是那个手臂被木枷砸断、正捂着伤处哀嚎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沈月辞扑来,惊恐地想要举刀,但手臂剧痛让他动作慢了何止一拍!

沈月辞手中的钢刀,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没有丝毫怜悯,如同切豆腐般,轻易地割开了他的咽喉!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溅了她半身一脸。她毫不在意,甚至没有擦一下,冰冷的眼神如同寒潭,转向那个大腿动脉被刺破、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不…不要…”那黑衣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沈月辞面无表情,走上前,手起刀落。

干脆利落,了结了他的痛苦。

短短几个呼吸间,三个凶悍的杀手,两死一重伤!只剩下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少女。她站在血泊中,粗布囚衣被割破,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迹,脸颊上也溅着血点。但她站得笔直,手中滴血的钢刀斜指地面,那双眼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漠然,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几只蚂蚁。

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黑衣人心中涌起无边的寒意和恐惧。他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什么任务,什么侯爷的赏赐,此刻都变得无比可笑。他只想活着离开!

“你…你到底是谁?”黑衣人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沈月辞没有回答。她抬起脚,踢了踢地上那具被割喉的尸体,从他腰间摸出一块硬物。是半块质地普通的铁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兽头标记。

她将铁牌在手中掂了掂,目光这才转向那唯一还活着的黑衣人首领,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回去告诉沈弘,”她顿了顿,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这份‘饯行礼’,我沈月辞收下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让黑衣人首领浑身汗毛倒竖!

“滚。”沈月辞吐出一个字,手中的钢刀微微抬起,刀尖指向他。

黑衣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停留?他甚至顾不上受伤的同伴和死去的同伴,惊恐地看了沈月辞一眼,如同丧家之犬般,转身就朝着山林深处狼狈逃窜,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山坳里恢复了死寂。沈月辞身形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刚才干净利落的杀掉几人,她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只不过硬撑着吓跑黑衣人,否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味涌入肺腑,却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囚衣和手中的钢刀,又看了看地上差役的尸体。

流放犯杀死官差,这个罪名肯定会安在她头上了,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死罪。侯府完全可以借此大做文章,甚至调动官府力量来围剿她。

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目光扫过四周,落在不远处一个被枯草遮掩了大半的隐蔽石洞上。她走过去,费力地将三具黑衣人尸体和两个差役的尸体一一拖入洞中,用碎石和枯枝草草掩盖。又将那匹死马拖到稍远些的沟壑里。

做完这一切,天光更加昏暗。她脱下身上那件染血的囚衣,里面是一件还算干净的素色中衣。她走到囚车旁,翻找出差役行囊里备用的干粮、火折子、一点散碎银钱和一把匕首。她将匕首插在腰间,把干粮和银钱塞进怀里。

最后,她捡起了那半块兽头铁牌,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传来。

沈月辞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藏尸的石洞方向,眼神冰冷。然后,她不再犹豫,转身走向与官道相反、更荒僻的山林深处。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怪石和枯树的阴影里,如同融入了这片充满肃杀之气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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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北境边陲,云州城。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街道上的积雪被踩得乌黑泥泞,行人大多裹紧了破旧的棉袄,行色匆匆。这里是流放犯的终点之一,也是边军驻扎的重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粗粝、贫瘠又带着铁血味道的气息。

城西角落,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里,炉火烧得正旺,驱散着些许寒意。茶客不多,多是些贩夫走卒,低声交谈着。

沈月辞坐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袄,头上包着一块半旧的靛蓝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她面前放着一碗浑浊的粗茶,冒着微弱的热气。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和伪装,她终于避开了官府的追查和侯府可能的眼线,潜入了这座北境边城。她需要信息,需要立足的资本,更需要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身份。

邻桌两个穿着半旧皮袄、像是本地行商的汉子,正低声交谈着,天南海北的乱侃一气,杂乱而毫无营养,只是半晌后,一个消息引起了沈月辞的注意。

“……听说了吗?城西那个老刘头,真是倒了血霉!”

“哪个老刘头?就是那个开小杂货铺的?”

“可不就是他!前些日子他儿子不是被征去修边墙了吗?结果人没回来,只送回来半块染血的军牌!说是遇到小股狄人游骑,殉国了!”

“唉,造孽啊!老刘头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伴儿前年也病没了,这下可真是……”

“更惨的是!他那铺子,就靠着儿子那点微薄的饷钱撑着,现在儿子没了,饷钱自然也没了。铺子本就半死不活,听说还欠了‘黑虎帮’的印子钱!利滚利,现在根本还不上!‘黑虎帮’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昨天就去砸了铺子,把老刘头打得吐血,限他三天内还钱,不然就要拿他孙女抵债!那丫头才十三岁啊!”

“嘶……黑虎帮?那不是云州城一霸吗?背后听说有军中的关系…老刘头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谁说不是呢?可怜呐!”

老刘头…杂货铺…黑虎帮…印子钱…孙女抵债……

沈月辞握着粗陶碗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冰凉的碗壁传递着寒意,却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前世流放北境时,她曾在这云州城短暂停留过。隐约记得,城西确实有个姓刘的老头开了家很小的杂货铺,位置偏僻,但铺子后面似乎连着个不小的院子。后来那铺子好像是被一个外来的药材商盘下了,没过两年,云州城扩建,那一片地方被征用,据说补偿了一大笔银子,那药材商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形。

她放下只喝了一口的粗茶,留下几枚铜钱,起身,裹紧了头巾,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茶馆。寒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她微微眯起眼,辨了辨方向,朝着城西那片更为破败的街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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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尽头。

一间低矮破旧的铺面,门板歪斜,上面挂着一块被砸裂的旧木匾,勉强能辨认出“刘记杂货”几个字。铺子门口散落着被砸烂的货架碎片、踩碎的干果和一些零散的杂物,一片狼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铺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昏暗。

沈月辞推开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铺内更是惨不忍睹。货架倾倒,瓶瓶罐罐碎了一地,仅剩的几样不值钱的货物也散落各处。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偂的老者,脸上带着青紫的淤伤,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正佝偂着腰,颤抖着双手,试图将一张被踹翻的破桌子扶起来。他动作迟缓,每一次用力都牵动身上的伤处,疼得他直抽冷气,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

角落里,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旧棉袄、梳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正蜷缩着,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小脸煞白,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看到有人进来,她吓得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老刘头听到门响,以为是黑虎帮的人又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桌子腿差点又掉下去。他惊恐地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裹着头巾、身形单薄的陌生姑娘。

“你…你是谁?”老刘头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带着浓浓的戒备和绝望,“铺子…铺子不开了…没东西卖了…你走吧…”

沈月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铺内的惨状,最后落在老刘头脸上那清晰的伤痕和他眼中的死气上。她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角落那个小女孩身边,蹲下身。

小女孩吓得往后缩,像只受惊的小兽。

沈月辞放缓了声音,尽量温和:“别怕,我不是坏人。”她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用油纸包着的糖糕——这是她在路上省下来的。她将糖糕轻轻放在小女孩脚边。“吃吧。”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泪眼,看了看糖糕,又看了看沈月辞被头巾遮住大半、只露出眼睛的脸。那双眼睛很平静,没有恶意。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她伸出小手,飞快地抓过糖糕,紧紧攥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老刘头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淹没。他颓然地靠着翻倒的桌子滑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姑娘…你走吧…这里…这里要完了…黑虎帮…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月辞站起身,走到老刘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清晰而冷静:“你欠他们多少银子?”

老刘头一愣,茫然地抬起头:“啊?…连本带利…二十…二十两…”这数字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足以压垮他余生的所有希望。

“二十两。”沈月辞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旧布包,放在老刘头面前的地上。布包散开,里面赫然是十几两散碎银子和一些铜钱!这是她变卖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一支素银簪子(入狱时偷偷藏下的),加上一路省吃俭用剩下的所有钱财。

老刘头看着眼前这堆银子,眼睛猛地瞪大,几乎不敢相信!他颤抖着手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月辞:“姑娘…你…你这是…?”

“拿着。”沈月辞的声音不容置疑,“去还了黑虎帮的债。”

“可是…可是这…这么多钱…我…我不能…”老刘头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一片混乱。

“不是白给你的。”沈月辞打断他,目光扫视着这破败的铺子和后面隐约可见的院子,“我盘下你这铺子和后面的院子。这钱,足够了。”

“盘…盘下?”老刘头彻底懵了。这破铺子,这烂摊子,还有人要?

“对。”沈月辞的语气斩钉截铁,“铺子,院子,都归我。你和孙女,可以继续住在后面的屋子里,帮我照看铺子。我管你们吃住。工钱另算。”

老刘头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子!不仅能还掉要命的债,还能保住栖身之所,甚至…还有工钱?

“姑娘…你…你说真的?”老刘头的声音都在发颤。

“真的。”沈月辞点头,目光平静无波,“黑虎帮的人再来,告诉他们,铺子换了主人。钱,你拿去还债,剩下的,买些米粮和治伤的药。”她指了指老刘头脸上的伤。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感激瞬间冲垮了老刘头,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挣扎着就要给沈月辞磕头:“恩人!恩人呐!我老刘头…我…我给你磕头了!小丫!快给恩人磕头!”

角落里的女孩小丫,也懵懵懂懂地跟着爷爷要跪下。

“不必。”沈月辞伸手虚扶了一下,声音依旧平淡,“现在还不是磕头的时候。先养好伤,把债还了。这铺子,以后我说了算。”她的目光转向那破旧的门板,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未来。

老刘头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都听姑娘的!都听姑娘的!”他紧紧攥着那包银子,仿佛攥住了救命的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光。

沈月辞不再多言。她走到铺子门口,看着外面狭窄脏乱的小巷和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吹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冷意,但她心中却一片沉静。

这里,将是她在北境立足的第一个支点。靖安侯府,萧彻,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她总会回去的。带着足以将他们焚成灰烬的烈焰。

她抬手,将被风吹开的头巾重新裹紧,遮住了那双深潭般冰冷的眼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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