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霜叶文学阁! 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霜叶文学阁 > 古代言情 > 为妻敢怼皇帝!疯状元气场全开!_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6 18:40:46

金榜题名的锣鼓震天响,红袍玉带的新科状元打马游街。

我正缩在阁楼窗缝后嗑瓜子,那猩红状元袍刺得眼疼。

喜轿临门那日,我踹开窗棂跳了护城河。

没曾想,岸上炸开一声撕裂红绸的脆响!

“苏晚晚!”岸上那人湿透的状元袍滴着水,

眼尾烧得猩红:

“你就是逃到阎王殿,今生也得在我谢砚名牒上画押!”

......

1

街上的铜锣快把天给敲碎了。

“中了!状元郎谢砚!”

震天响的嘶喊顺着窗缝钻进耳朵。

我叼着半颗瓜子,凑在阁楼小窗后偷看。

乌泱泱的人头涌动。

高头大马上那抹身影,红得刺眼。

蟒袍玉带,眉目清冷。

他端坐马上,姿态矜贵得像画里走出来神仙。

半点看不出他几日前醉醺醺抱我窗框耍无赖的样子。

他说要给我挣个状元夫人当当,原来是真的。

2

手里的瓜子顿时成了木渣子。

心口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

谢砚是我爹早年捡回来的小可怜。

我家供他吃喝读书,他倒好。

高中探花时就敢当街堵我车驾递情笺!

气得我爹直哆嗦。

半年前我就被塞给南城陈员外病痨鬼冲喜!

跳轿逃婚才保清白。

眼看又要被爹塞给这冤家!

3

锣鼓声越发逼近。

我爹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挤在人群最前面,哈着腰冲状元爷挥手。

谢砚的目光竟精准无误地穿透人潮,钉在我藏身的阁楼小窗上。

那眼神,沉得像古井里的水。

惊得我猛地往后一缩。

“啪嗒。”

半颗瓜子掉在地板上。

心跳如雷。

我苏晚晚宁可蹚浑水钻狗洞,绝不跟这笑面虎关在状元府的描金笼子里!

4

状元府的聘礼流水样抬进我家破败小院时,我爹差点晕过去。

描金的箱子能闪瞎人眼。

大红绸带扎着刺目的喜字。

“晚晚啊,爹对不住你,但也算因祸得福!”我爹老泪纵横,“谢砚……谢状元他执意……明儿一早就……”

他后头说什么我一句没听清。

手脚冰凉。

看着院子里那顶描金绣凤、华丽异常的喜轿。

牙槽都要咬碎。

夜里。

我麻溜地打包了几件粗布衣裳和几块硬饼,在更夫敲响三更锣时。

推开后窗,踩着院里摇摇晃晃的旧柴堆。

头也不回,纵身跳进后窗外的护城河!

5

冰冷的河水瞬间裹住全身!

窒息感呛进口鼻!

岸上骤然炸开一片惊恐的尖叫!

“有人跳河!救人啊!”

混乱中,我拼命往水流最湍急的地方扑腾!

只要能摆脱这婚约!

冰水模糊了视线,只隐约看到岸上有个极红的人影冲过来!

像燃烧的火焰!

“刺啦——!”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绸缎被狂暴撕裂的声音!

狠狠穿透了整个河岸的喧哗!

6

我的头刚在远处水面冒出,抹掉满脸冷水。

岸上已乱成一锅滚粥!

只见那个本该是世间最得意的红袍身影,此刻衣衫凌乱!

玉带已不知去向!

连身上那件象征无上荣耀的大红状元蟒袍都被他粗暴地撕开大半!

狰狞裂帛处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被肮脏的河水浸透,贴在胸膛上!

他竟也跳下来了!

“苏晚晚!”谢砚的声音炸开,带着一种从未听过的嘶哑暴怒。

水珠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疯狂滚落。

眼尾被水汽蒸得猩红一片,死死钉住我!

“你就是逃到阎罗殿掀了生死簿!”他呛着水,几乎是用吼的,破开风浪逼近,“今生今世!你的名字也得刻在我谢砚名牒之上!”

惊雷劈进脑海!

7

我没命地往对岸的芦苇荡里扎!

身后水声哗啦紧追不舍!

他撕心裂肺的吼声还在耳边炸响:“名字刻我牒上!”

疯子!中了邪的疯子!

什么端方君子!全是骗鬼!

水草缠上小腿。

我死命挣脱,连滚带爬扑进半人高的枯黄芦苇丛!

寒气刺骨。

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岸边的喧嚣混乱渐渐模糊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支燃着的红烛被风吹得卷进芦苇丛,撞在我湿透的裙裾上,“滋”一声灭了。

红泪凝蜡。

像讽刺的血滴。

我打了个寒噤,连滚带爬往更深的黑暗里钻去。

8

京城待不得了。

我换了套粗布旧衣,脸上抹了灰,在南城贫民窟的破土地庙角落窝了两天。

又冷又饿。

看着破碗里小乞丐们讨来的稀汤寡水,心里那把火烧得更旺。

凭什么我饿肚子!他风光迎亲?

一跺脚!去西市粥棚!

管事的婆婆见我手脚麻利,点头让我帮着施粥。

“哐当哐当!”大勺子在锅里搅得震天响。

把热气腾腾的米粥舀给伸过来的破碗,心里那股憋闷才稍稍泄了点。

9

排在最末尾的乞丐最奇怪。

裹着不知从哪儿扒下来的脏兮兮烂布,脸上也乌漆墨黑。

一双手伸过来,碗都要怼到锅沿上了。

那手。

虽然沾满锅灰污泥,骨节却异常分明修长。

指甲缝里都塞着黑泥。

唯独指节处隐隐透出一种被磨红了的……细腻?

哪有乞丐生这么一副养尊处优的好皮相?

心口咯噔一下!

10

我猛抬头。

对上那张脏得看不清五官、只剩一对异常明亮眼睛的脸。

那黑乎乎的脸上突兀地嵌着一双眼睛。

亮得出奇。

像寒夜里灼灼的星子。

带着笑意。

正一眨不眨地锁着我。

“看什么看!”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勺子一扬,米粥差点泼到他肮脏的烂布领口,“粥还堵不住你眼!”

那乞丐……不!是谢砚!

他喉咙里滚出极低的一声笑。

声音被灶烟熏得嘶哑,偏偏故意拖着调。

“娘子,”那只碗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碰到我攥着勺子的手,“赏口……热的?”

11

“轰!”

血液直冲头顶!

“谁是你娘子!滚!”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手腕猛一发力!

不是泼他!

“哐当!”一声巨响!

沉甸甸的铁锅连同里面半锅滚烫的米粥,整个被我掀翻砸在地上!

热气腾腾的白浪裹挟着米粒四溅!

滚烫的粥汁泼溅开,烫得几个靠近的乞丐哇哇乱叫。

一片混乱!

烟尘水汽弥漫!

我抄起抹布就要砸他头上!

烟灰散开一点。

灶台下哪里还有人影!

那个裹着烂布的身影,早已混在惊慌失措、四下逃散的乞丐堆里。

消失得无影无踪。

12

粥棚是待不下去了。

我躲到更偏城郊的农庄,给地主老财家看谷仓。

夜深人静抱着干草,又冷又气。

“谢砚这个疯子!阴魂不散!”

咬着干硬的饼子,骂声都闷在喉咙里。

白天受的闷气堵在心口,翻来覆去睡不着。

谷仓顶的草棚子被风吹开一条缝,月光惨白。

看着那窟窿,心里更堵。

13

清晨鸡叫三遍。

裹着破棉袄,抱着扫帚去清理后院的猪圈。

猪粪腥臊味刺鼻。

刚推开那摇摇欲坠的破木栅栏。

一道黑影裹着风,“嗖”地从侧面半塌的矮墙头蹿下来!

速度太快!

又是在这臭气熏天、满地污泥的地方!

惊得我差点失声叫出来!

本能扬起扫帚狠狠拍过去!

14

那黑影落地极轻巧。

脏污破旧的外衫被风卷起,露出里面一点不显眼,却异常干净利落的青色衣角。

他看也不看劈头盖脸的扫帚。

非但不躲。

反而迎着扫帚扑来的方向,硬生生往前一挺!

“啪!”

竹条狠狠抽在他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身形被抽得晃了晃。

手臂却穿过纷飞的扫帚枝丫,精准无误地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骇人!

15

“扑通!”

他没站稳,或者根本就没打算站稳。

攥着我的手,借着我挥扫帚的冲力。

拖着我一起滚进了旁边刚被太阳晒软乎点、尚且温热、堆满新草料的稻草垛里!

沉重的身体扑压下来!

带着一股清冽的、皂角混着尘土的干净味道。

完全不是猪圈该有的气味!

稻草细密的硬梗疯狂刺进皮肤里!

尤其几根尖锐的枯枝狠狠扎进他因俯冲拉扯而露出的后颈皮肤!

暗红的血珠瞬间冒出来!

他却浑不在意。

稻草的细屑飞散,沾满彼此头发。

他在一片混乱的草絮飞扬里,蓦然抬起脸。

脸上蹭着新鲜的污泥,抹掉了昨日伪装的锅灰。

露出了清晰的下颌。

和那双依旧亮得灼人的眼睛。

此刻那眼底,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璀璨笑意。

像阳光揉碎在星河里。

他在我惊怒未定、瞪得溜圆的目光中。

得意洋洋地收紧擒住我手腕的五指。

喘着粗气,一字一顿。

“逮、到、了。”

16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又踹又打!

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血痕。

“放开!谢砚!你这个疯子!无赖!”

他纹丝不动。

反而腾出另一只手,极其干脆地撕开自己那件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外衫。

露出里面干干净净、布料考究的雪白中衣!

在我震惊的目光里。

他抬手伸进怀里一摸。

唰地抽出几张叠得整齐无比的烫金硬纸!

赫然是早已准备好的崭新婚书!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婚书一角。

“刺啦——!”

带着一种暴戾又决绝的美感。

瞬间将其中一张价值连城的婚书拦腰撕成两半!

红絮纷飞。

碎纸直接甩进我怀里!

迎着我怒火滔天的脸。

他微微喘着气,带着剧烈追逐后的余韵。

眼神依旧锁着我。

声音比撕纸声更狠。

“撕一张旧的。”

他手腕一翻。

变戏法似的,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细杆朱砂笔!

笔头猩红如血!

“再签张新的。”

他眼都不眨。

手起笔落!

当着我骇然瞪圆的眼睛。

将那饱满的朱砂红毫,狠狠划破他自己的内衫!

带着血的印记。

在洁白的、贴身的中衣胸膛位置!

笔走龙蛇!

写下两个狰狞又艳丽的大字:婚——书——!

17

“签!”

他将那蘸着朱砂的笔杆,带着狠劲塞进我手里!

笔尖猩红。

灼得指尖发烫。

胸膛剧烈起伏。

猪圈的臭味都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玉石俱焚的癫狂气。

“就写这。”他另一只手指着胸膛上那两个还在沁着血色边痕的“婚书”大字,逼近一步。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晚晚。”

“叫你的名儿。”

“刻我谢砚的心上!”

声音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18

谷仓的破木门被哐当踢开。

举着火把的家丁和脸色铁青的地主涌了进来。

“好一对不要脸的野鸳鸯!敢在我家谷场……”地主看清谢砚脸的刹那,后面所有污言秽语都卡死在喉咙里。

“轰!”

一锭沉甸甸、能砸死人的官银,直接从谢砚袖中抛出!

狠狠砸在地主脚边的泥地上。

溅起污浊的泥点!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把那支朱砂笔又往我掌心压近一分。

目光如灼灼燃烧的烙铁。

“写不写?”他逼问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写,我带你去北疆放羊。”

19

朱笔被他强行塞入手中。

笔尖猩红的朱砂像烧着的血,烫得心尖发颤。

对着他雪白中衣上那两个血淋淋的“婚书”大字。

看着他颈窝被草梗扎破、渗着血丝的伤口。

再对上那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乎要将我灵魂一起点燃烧尽的灼亮眸子。

手腕剧烈颤抖。

“啪嗒。”

一滴浓稠的朱砂悬在笔尖,终究滴落。

在他那染血的“婚书”二字旁,绽开一点小小的、刺目的红痕。

颤抖的指尖握住笔杆。

鬼使神差地。

竟真的顺着那血字的笔锋走势。

落下了歪歪扭扭、带着我名字风骨的三个字——苏晚晚。

写在他跳动的、滚烫的心脏位置。

写罢。

那支朱砂笔从我脱力的指尖滚落。

砸在草堆里。

溅开一片腥红。

20

半月后。

御书房。

新上任的谢翰林执拗地跪在金砖之上。

“求陛下成全!”他嗓音清亮。

明黄书案后。

年轻的皇帝慢悠悠合上手中刚送到的密报。

嘴角噙着几分古怪玩味的笑意。

“谢爱卿,”皇帝目光扫过谢砚额角尚未结痂、被某种女人指甲抓出的细长血痕,“朕听说,状元郎当街撕袍,落水擒娇。”

他屈指敲了敲案头那几张字迹迥异的“状子”——有来自陈员外的、有来自某家被掀了粥棚的京兆尹的……统统痛诉新科状元“强抢民女”。

“撕了三份婚书?”皇帝眉毛微挑,带着明显的揶揄。

谢砚身形挺得笔直。

眼神澄澈坦荡得惊人。

“婚书易撕,”他抬起眼,目光毫无闪避,“心上名,难灭。”

皇帝微怔,随即抚掌大笑!

声音震得御书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好个心上名难灭!”

明黄的锦帛被朱砂御笔点染。

“赐——”

“翰林院侍讲学士谢砚,娶妻苏氏。即日完婚!”

洞房花烛。

龙凤喜烛高燃。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却在我名字落款处精心用金线细细绣了个精巧“框”的旧中衣。

红绸挑落。

我抓起那顶早已失而复得、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状元乌纱。

踮起脚尖。

狠狠扣回他的头上!

“戴好了!”

“再敢弄丢!”

指尖重重戳在他胸膛上,那个曾经被朱砂染红的字迹处。

“连你一块儿扔北疆喂羊!”

他眉眼在烛光里瞬间弯了。

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长臂一揽。

滚烫的气息伴着低笑钻进耳蜗:

“遵命。”

“苏、夫、人。”

21

御赐的翰林府宅亮得扎眼。

金丝楠木匾额“霁风朗月”四个御笔大字还没挂热乎。

谢砚被一纸急诏催进宫。

朱漆大门“哐当”合拢的瞬间。

守门侍卫队长垂着眼,把腰刀往门前一横。

“大人有令,”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地皮,“夫人风寒未愈,需静养。”

寒风刮过后庭院新栽的墨竹。

冷意从指尖蔓到心尖。

静养?

好个霁风朗月的谢大人!

原来插翅难飞的囚笼,能刷层清雅的漆。

22

东厢的雕花木窗被钉死了。

新凿的后门砌得严丝合缝。

连着三日。

端茶倒水的侍女们口风紧得像蚌壳,连院里有几只蚂蚁都报得含糊。

“夫人,今日的蜜枣燕窝羹……”侍女端着金边细瓷碗。

话音未落。

“哗啦——!”

温热的羹汤被我扬手泼在窗棂糊死的高丽纸上。

粘稠汤汁糊着纸背阴刻的“竹报平安”。

“滚出去。”我盯着白纸模糊的褐斑,“告诉谢大人,囚犯——不配喝金汤。”

侍女吓得面无人色,抖着腿逃了。

23

第四日黄昏。

朱门外传来车轮碾雪声。

夹杂着府丞副官高亢急促的呼喝:“劳夫人速速开中门!谢大人御前奏对负气触柱!现下昏迷抬回……”

门外哀告哭求混杂着拍门声如沸水炸锅!

院内侍女侍卫霎时乱作一团!

“中门钥匙在夫人……”管家冲进内院话都喊破了音!

雕花木格窗被钉死的厢房内。

我从容系紧披风的丝绦。

怀里揣着昨夜便拟好的休书。

推开侍女慌神中遗落在耳房的木凳。

踩着凳面——

指尖堪堪勾住房梁上暗藏的一卷粗麻绳。

24

门外府丞副官和太医还围着“昏迷不醒”的谢砚捶胸顿足。

厚重中门突然“嘎吱”开了一道缝!

一纸墨迹淋漓的素笺被冷风裹着糊上副官的脸!

“刺啦!”

副官扯下脸上的纸。

休书二字入目!

惊得他猛退一步!差点撞翻抬谢砚的春凳!

我裹着狐裘踏出高槛。

在几十号人震愕的注目礼下。

脚尖稳稳碾碎青石缝里一枝才探头的石榴花苞。

“没死透?”我抬颌,冲着春凳上睫毛微颤的男人笑得温婉。

声音不高不低。

“正好。”

“转告你们大人——”

我眼风扫过那张昏迷中越发清隽得让人牙痒的脸。

“休书已立!”

“本夫人——”

狐裘在寒风中扬起金棕色尾尖。

“即刻改嫁!”

25

寒风啸过死寂的街巷。

“改、改嫁?”副官下巴颏都快砸到脚面。

春凳上“昏迷”的人忽然挺尸般直起身!

杏林圣手刚扎进去的银针还颤巍巍地插在他后脖颈风池穴上!

“苏!晚!晚!”谢砚一把揪掉额角的血包布——抹了鸡血!

瞪着空荡荡门洞和满地残红碎枝。

他眼尾戾红几乎要渗出血丝!

“人呢!”嘶吼震落檐上积雪,“给本官追——!”

26

城西枯柳渡口。

漕运破船弥漫着鱼腥和劣质桐油味。

蜷在硬邦邦的草席堆啃冷烧饼。

邻铺满脸麻子的货郎凑过来。

“小娘子一个人走水运?”右手想搭我的包袱。

我啃饼的手一翻!藏在袖里的薄刃抵在他掌心!

刀刃寒光映着货郎瞬间煞白的脸。

他缩着脖子嘀咕着“晦气”躲开。

刚松一口气。

船尾忽起骚动!

“查漕司密令!”高亢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靴声震得船板都在晃!

一群玄色官服配铁尺的汉子已凶神恶煞踹开通舱木板门!

“户部缉拿私逃犯官家眷!”为首的把一张盖血押的画像抖开!

赫然是墨未干、笔锋锐利的——我的肖像!

连鬓角一粒细小朱砂痣都点得分毫不差!

谢砚!

我捏饼的手骨节发白。

画得真快啊……状元手笔!

27

满船惊惶旅客被驱赶到甲板。

官兵举着小像挨个核对!

货船掌柜连滚带爬凑到为首差役耳边低语,手指悄悄指向货舱深处!

我缩在船尾阴影里。

攥着袖中薄刃的手心全是汗。

眼看那双狰狞的官靴步步逼近——

“哗啦!”

船头猛地掀起一阵尖叫!

有人大喊:“有人落水!快救人!”

所有官兵呼啦冲过去!

混乱中。

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攥住我手腕!

力道重得几乎捏碎骨头!

惊得我反手一刺!

刀刃却被对方两根修长手指硬生生钳住!

来人帽檐压得极低,粗布衫子裹着挺拔的身形。

唯有一截下颌在晦暗光线下苍白得刺眼。

“别动!”嘶哑压抑的声音混在寒风里。

他硬拽着我挤开人群,粗暴地把我拽下船舷边系着的一条小破渔舟!

自己抓起竹篙狠命一点!

小船像离弦箭般射向漆黑水面!

把追到船边的官靴咒骂声远远甩开!

28

小船被推入汹涌湍急的下游漩涡。

我撞在腥臭的船舷上。

借着远处官船灯笼残光,看清撑船人帽檐下那双眼睛。

寒气逼人。

像结了冰的深潭。

不是救星。

是劫道的!

牙一咬!

猛地扑向船中央那人小腿!试图将他掀翻落水!

手刀带着风声劈向他膝弯!

29

袭击的手腕被铁钳般扣住!

身子猛地被抡起来狠狠掼在船底!

后背砸上湿滑板壁,疼得眼前发黑!

对方单膝重重抵压在我肋骨上!

迫得胸腔窒息!

他一把掀开破斗笠!

那张脸在昏暗水光里煞白。

眉骨被船舷撞破,细细血痕沿着眼尾淌下。

眸底那点冰碴似的戾气在看清我脸时倏然裂开,混上一种焦灼的、几乎要燃起来的痛色。

竟是谢砚!

“找死?!”他扣着我喉骨的手剧烈颤抖。

又急又痛的声音碾碎在浪涛里:“下游是阎王礁!”

几根枯苇杆顺着洪流漂下,撞在礁石上瞬间粉碎!

30

小船被疯狂旋转的巨浪吞没!

撞上礁石的轰响震耳欲聋!

碎裂木屑和冰冷河水劈头盖脸砸来!

窒息与黑暗淹没头顶前。

一只有力的手臂如铁箍般从后死死缠紧我的腰!

在灭顶的旋涡里,勒得我肺腑剧痛。

更清晰的痛觉却来自背后——

皮肉撕裂的闷响混在湍急水流声中。

有什么尖锐物狠狠刮过他脊背!

温热的液体在冰冷河水里粘腻地洇开……

31

腥味呛醒我。

躺在一个湿漉漉的渔网堆里。

头顶是漏风的破草棚。

“咳……”

喉咙灼痛,胸口沉得像压了石头。

挣扎着侧头。

谢砚就趴卧在几步远的干草堆上。

后心被撕开一大片破碎的粗布衣料。

露出皮肉翻卷、狰狞染血的伤口。

一根折断的森白利刺(礁石断刃)还深扎在靠近肩胛骨的血肉里。

尾端挂着凝固的血珠。

他半侧着脸埋在草里,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指尖却还死死攥着半截崩断的麻绳——那绳头缠在我的腰上……

32

渔家药糊的气味弥漫破草棚。

老妪把捣烂的鱼腥草敷在谢砚背上时。

他紧闭的眼睫才剧烈颤了一下。

喉结艰难地滚动,渗出模糊痛吟。

却固执地别开脸不肯敷药。

眼风死死黏在我刚换好的、浆硬的粗布裙裾下摆。

哑声挤出几个字:

“让她……走。”

老妪听不懂,茫然地端着药杵。

“走?”我拨开药筐站到他面前。

垂眼盯着他惨白扭曲的脸。

“谢大人这血窟窿,”脚尖踢了踢地上染血的碎衣料,“是替我挡的阎王礁?”

他脊背肌肉猛地绷紧!

带得伤口血肉模糊处又沁出血沫!

痛苦闷在牙关里。

却咬牙死命挤出几个破碎音节:

“……滚。”

“现在……滚!”

33

粗陶碗里的鱼汤还煨在残火上。

破棚子灌进腊月的北风。

我盘腿坐在草堆旁,慢条斯理啃着烘热的粟米饼。

对着床上那个冷汗浸透鬓发、狼狈趴在草堆里的男人。

“走?”饼屑簌簌掉在他汗湿的额角,“我的休书还在谢大人荷包里焐着。”

我掰了一小块米饼,精准地塞进他因剧痛而微张的唇缝。

动作生硬得像是喂牲口。

“休书一日不盖官印,”看着那块饼突兀地卡在他失血的唇间,笑得冰凉,“我苏晚晚——生是你的人,死……”

指尖点了点他肩膀上那道翻卷的伤。

“这血窟窿里,也该刻着我的名字吧?”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34

破茅屋里养伤几日。

谢砚趴着。

我负责捣药、换洗裹伤口的破布、煮腥臊的鱼汤。

每次扶他换药起身。

他都绷紧下颌,脖颈上青筋鼓跳。

药糊敷上伤口刹那抽气闷哼。

“疼就喊。”我故意重手重脚裹紧布条,“喊给阎王爷听。”

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汗珠滚进领口。

有天深夜我被冻醒。

迷蒙间看到黑暗里他倚着土墙,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颤。

昏沉月光透进来。

他手指极慢、极钝地抚过靠近心口那道深痂。

月光给指尖镀上霜。

像摩挲一件失而复得又易碎的稀世珍宝。

35

他后背痂落了三层时。

村头私塾先生捎来朝廷斥令。

“翰林谢砚擅离职守逾旬……命尔三日内……回京候参……”老童生磕磕绊绊念着邸报。

我蹲在溪边石头上,攥着捶打脏布的木棒。

听着听着,手腕发了狠,棒槌砸得水花四溅。

“夫人该劝劝……”老童生嗫嚅着想说什么。

“劝什么?”我拧干破布摔进竹篓里,“他死了才好!”

回去推门。

撞见谢砚捏着那份劾文。

立在漏风的窗口。

晨光映亮他半边刚拆去血布的肩胛。

狰狞的血肉泛着淡红。

肩线紧绷如拉满的弓。

听见推门声,他指尖攥着邸报瞬间捏皱!

没回头。

声音裹在风里,沙得厉害:

“苏晚晚。”

“若再跑——”

他猛地转过身!邸报狠狠掼在泥地上!

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下颌骨咬得嶙峋。

“下一回……”

声音像破弦,撕裂空气!

“我就卸了自己的腿!”

“让你拖着两条废物的残肢!看你怎么逃!”

36

新帝的玉辂停在翰林府正门。

玄色龙纹锦袍的年轻帝王捏着金柄马鞭。

点着阶下长跪的谢砚。

“为了女人……”皇帝冷哼,“敢砸御书房的青玉笔洗?”

鞭梢勾起谢砚下巴上还没长利索的血痂。

“陛下容禀,”他背脊挺如青竹,声音沉静,“臣妻当日跳船,非逃非叛,乃……”

他抬眼看向跪在他身后半步的我。

喉结滚了一下。

才字字清晰地砸在金砖上:

“乃为臣——采一支长在阎王礁上的续骨草。”

我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皇帝眯眼盯着谢砚后背肩胛处尚未拆线的纱布。

又瞅瞅我缩在袖里磨出血泡的十指(编的)。

鞭柄在掌心敲了敲。

“续骨草?”皇帝似笑非笑,“朕怎么听闻,阎王礁上只长鬼手藤?”

“臣已吞了那草,”谢砚叩首,额头砸地,“药效炽烈,只待陛下亲验臣脊骨续断之痕。”

这谎撒得!

把皇帝都气笑了。

玉柄鞭梢一甩。

“混账东西!”

“念你这一身伤是为朕挡阎王礁……”皇帝骂着骂着,又似想起什么。

鞭梢轻飘飘指着我:

“翰林夫人听封——”

“谢氏苏晚晚,护驾……”皇帝憋了半天,哼笑一声,“护夫有功!赐金锁一副!许尔百年内……”

他扫一眼谢砚骤然绷紧的侧脸,故意慢悠悠拖长调:

“锁死他。”

37

御赐的金锁挂进祠堂那夜。

我抱着枕头踹开谢砚书房门。

他裹着中衣在灯下写谢罪的折子。

墨迹淋漓的宣纸上赫然是“臣妻采药”那段狗屁不通的说辞。

“编得真像样。”我扬手把枕头砸他笔杆上!

墨汁溅满他刚拆线的脖颈!

“苏晚晚……!”他抬手抹颈上墨,沾了一手污黑。

我踩着满桌废纸团踏上书案!

居高临下俯视他!

“锁死你?”

指尖戳着他胸口尚未愈合的刀痕(编的)!

“谢大人——想被这副金锁拴哪儿?”

烛火爆了个灯花。

他猛然探手!

擒住我戳在他伤疤处的脚踝!

力道凶狠!

狠狠将我拽跌进怀里!

鼻梁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

染得彼此满脸墨!

“锁心尖上。”

他捏着我下巴迫我仰起脸。

唇间墨气混着他身上清冽药味。

气息又急又沉。

撞进肺腑:

“剜心换骨的栓……苏晚晚,你敢不敢吞?”

38

寒梅探枝的季节。

谢砚在城郊西山新置的暖泉别院里。

亲自盯匠人砌院墙。

青石缝抠得极紧实,糯米浆灌满砖隙。

“这浆比京畿大牢的还稠!”工匠嘟囔。

谢砚抱着暖炉立在我身侧,鼻息扫过我耳尖:“听见没?”

他指尖捏着块糯米糕递到我唇边。

笑得清隽如初:

“敢挖洞——”

“脚趾也给你糊进砖缝里。”

我叼过糯米糕,故意用门牙咬他指尖!

趁他痛嘶甩手的瞬间!

转身跑向回廊深处!

裙角擦过垂花门洞开的风景——

院墙之外。

重峦叠翠绵延如潮。

半条澄澈的春溪横贯而过。

野渡口无人看管的破篷船,在风里摇晃……

39

暖泉水汽氤氲了窗纱。

他裹着雪白中衣浸在池中。

水珠滚过脖颈滑入微敞的领口。

手里端着一卷磨破边角的河防图。

我提着食盒掀帘进去。

八珍粥的暖香混着草药甘冽。

食盒搁在青石沿,盅盖一揭。

“谢大人日理万机,”我舀了一勺悬在池水上方,“河防图卷上粥汤可就毁容了。”

他卷轴未放,墨色瞳孔隔着水雾锁住我。

“你熬的?”

手伸过来要接碗,指尖擦过我舀粥的手背。

滚烫。

我猛缩回手!

粥碗在空中一颠!

滚烫的米粒和着红枣莲子就要泼向他心口!

40

泼洒的热粥被河防图一卷截住!

粘稠米浆瞬间在牛皮纸卷上洇开褐斑!

毁了大半图纸!

他指尖却快成一道残影!

沾粥的卷轴掷水!

另一手从粥碗底下稳稳托住我的手腕!

虎口卡在我腕骨,滚烫粥汤只溢出几滴烫红他指尖。

“晚晚,”他指腹在我腕内细嫩的皮肉上用力一碾,“喂我口粥都舍不得?”

水珠顺着他下颚滴落,撞碎在我仍攥着的匙柄上。

视线纠缠如丝。

他忽地俯身凑近!

湿热的唇蹭过我耳垂,激起一阵麻栗。

“还是说……”热气钻进耳蜗,“锁匙藏粥底了?”

惊得我猛地抽手!

“哗啦!”木勺砸进池水!

41

腊月二十三。

小年夜的雪压弯了新砌的墙头。

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尖着嗓子,把紫檀食盒搁在书案。

“谢大人,”老太监堆笑,“陛下说,谢夫人总惦记着拆墙……这‘宫门铁锁’的酥炸环,特意赐您尝尝,省得夫人费力气撬砖。”

红绸掀开!

一碟金黄油亮的宫廷酥点心码成锁链形状,冷硬如真铁。

我捻起一块“锁头”,脆皮在齿间粉碎,甜得发齁。

谢砚从奏折后抬眼。

目光掠过那碟金锁酥,最终停在我沾了糖霜的唇角。

“劳公公回话,”他提笔蘸墨,声音平静无波,“臣心甚慰——宫门锁能拆,院墙锁不必。”

朱批落下最后一笔:“堵不如疏。”

42

别院新栽的梅林初绽。

雪沫子裹着冷香扑进回廊。

我裹着狐裘立在廊下。

看西山那边几个着衙门号衣的工匠围着一处刚砸破口子新墙。

夯土碎石落了一地。

谢砚的青色官袍肩头落了层薄雪。

他指骨冻得微红,正比划着对工匠说什么。

寒风吹散几个词:“拱形……再剔宽三寸……”

心口那把无名火又烧起来!

“谢砚!”我提裙蹬着厚雪冲过去,“你砌了拆,拆了砌,银钱烧着玩吗?”

雪沫子沾在他眉梢睫羽,竟显出几分孤弱。

他不答,反倒朝我伸手。

“脚滑不滑?”雪地里他微蜷的五指像个拙劣的圈套,“扶我一下,昨日跪御前批了一宿北疆军务……”

话未毕——

“刺啦!”

我故意蹬着新落雪片在冰面上打个刺溜!

绣鞋底的湿泥“啪唧”一声蹭上他簇新的官袍前襟!

留下一个清晰的泥脚印!

在青缎上异常刺目。

工匠们齐刷刷低头猛咳。

谢砚喉结滚动了一下。

忽然弯腰掬了一捧雪。

在我错愕的当口——

那只沾着雪粒和泥痕的手,直直覆上我冻得微红的脚背!

隔着厚锦袜!

掌心那点暖意和湿寒一激!

我腿弯都软了!

他顺势托住我手臂,稳稳捞起来!

唇凑到我冻僵的耳廓:

“不滑了。”

气息搅得冰雪都化成水:“我搭的桥,稳不稳?”

43

暖阁熏笼噼啪作响。

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黄铜水盆进来。

要替谢砚擦洗沾泥的官袍。

他却摆手屏退。

撩起袍角就往我榻前挨。

那双沾着泥脚印的前襟,被火光映得分外狼狈可笑。

“陛下允了,”他脱下脏污的官服随手丢在地上,“西院墙……”

火光在他眼底跳跃,像暗藏的星辰。

“以后不是墙。”

“什么?”我盯着地上那团污衣。

“开扇门,”他解开袖扣,露出小臂线条,“拱的,足够一匹马跑过去。”

我一愣。

他却突然攥住我的脚踝,指尖抹掉袜尖残留的泥痕。

掌心温度烫得人发颤。

“不是放你跑,”他抬眼看我,眼神沉凝如古潭,却又烧着火种,“是让你——”

声音压得更低。

“骑着我的马,想去哪儿……我都替你牵着缰绳。”

44

春雷滚过西山时。

他牵了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立在拱门下。

新开的月洞门比寻常门高阔许多,青砖拱券像一道环抱苍穹的臂弯。

门外溪流潺潺,野山桃粉白花瓣落满浅滩。

水汽和草香扑面而来。

“试试?”谢砚把缰绳塞进我手里,自己却翻身上鞍,策马贴近拱门边缘。

门扉大敞,春光尽收眼底。

自由的风擦着耳际掠过。

他却在门槛内侧忽然勒马!

黑马昂头嘶鸣,马蹄精准地悬在青石门槛半寸之上。

“晚晚,”他逆着光坐在马上,轮廓镀了一层柔金,“这扇门——”

他指尖抚过粗粝的门框石。

“出是柳暗花明,”手腕翻转,掌心贴向院内暖阁屋檐的剪影,声音沉缓地刻在风里,“入,才是家。”

目光灼灼如焰:

“你想去哪儿?”

“我陪你。”

45

三年后上巳节。

新皇御驾亲临西山,在溪畔亭设宴。

小团子突然从案几下钻出,沾满草屑的手扒住皇帝盘龙绣金的袍角!

“皇伯伯!”奶音震得亭畔柳枝都颤,“爹答应给骑大马!”

满座惊得鸦雀无声!

皇帝捻着的白玉杯悬在半空。

谢砚眼疾手快,拎着儿子后襟提溜起来!

小团子扑腾着短腿,一把抓住皇帝腰间玄色玉扣!

“咚!”

红艳艳的樱桃肉团子塞进玉扣凹槽!

汤水染了龙袍一片鲜红污渍!

“谢凌云!”谢砚低喝一声,额角青筋都在跳。

小团子却扭头冲西院月洞门方向喊:“娘!爹凶我!”

满场死寂。

只见月洞门下光影浮动。

我抱着卷新誊的《西山物产志》斜倚门框,指尖遥遥一点小团子花猫脸。

“找你爹骑大马?”

目光转向皇帝袍角那片刺目的红渍:

“先把你皇伯伯的马骑脏了!”

众官噗嗤哄笑!

皇帝怒意被小团子天真一搅,竟成了大笑!

他捏起衣襟那颗油亮腻滑的樱桃肉。

在谢砚沉脸要跪下请罪的瞬间。

忽然屈指一弹!

“嗒!”

油光水亮的圆球直射谢砚眉间!

“谢爱卿!”皇帝朗声戏谑,“你拆了墙开了门——开得好啊!连娃娃都替你堵朕的驾!”

龙袖一挥指向溪边空地:

“去!把你的驮马牵来!”

“抱着小泥鳅上去遛十圈!遛净他一身鬼机灵!”

夕阳熔金。

溪水被晚霞染成赤金流火。

小团子骑在谢砚脖颈上,肉爪挥着刚折的嫩柳条子咯咯笑。

马缰松松垮垮拖曳在草甸。

谢砚忽地驻足回望。

澄澈的眼眸映着门洞深处我的身影。

颊边沾了点小团子方才拍上去的溪水泥点,狼狈又温润。

他微微启唇,无声吐出二字。

光勾勒他肩背上孩子晃悠的轮廓,也抚平他官袍所有的锋芒棱角。

当年高不可攀的院墙化为脚下寻常的门槛。

槛外青山如洗。

槛内有我的书卷香,小团子啃掉一半的樱桃肉饼还印在书页上。

落日熔金。

融了心尖最后一道冰棱的锁。

原来画地为牢的,从来不是院墙。

是那年护城河水波里,撞进彼此眼底不肯湮灭的——火种。

鄂ICP备2025090818号

本站所有内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权。版权声明 - 投稿声明 - 自审制度 - 免责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