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相遇
暮春时节,山间雾气缭绕。苏茯苓背着竹篓,小心翼翼地踩在湿滑的山路上。她身着素净的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杏眼和清丽的面容。
"再往高处走走,应该能找到那株灵芝。"苏茯苓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自言自语道。她自幼随父亲学医,如今父亲年迈,家中药铺的药材采购便落在了她肩上。
忽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前方传来。苏茯苓警觉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隐约躺着一个人影。
"有人受伤了?"她顾不得多想,快步上前。
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仰面躺在血泊中,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渗血。男子面色苍白如纸,却掩不住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即使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苏茯苓迅速蹲下身,探了探男子的脉搏。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救。
"公子?公子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轻声唤道,同时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和药粉。
男子毫无反应。苏茯苓不再犹豫,熟练地撕开他的衣襟,露出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眉头紧蹙,这伤口明显是刀伤,而且刀上还淬了毒。
"什么人会对一个商贾下如此狠手?"苏茯苓暗自猜测着男子的身份。看他衣着华贵,想必是城中富商,或许是遇到了山匪。
她迅速用银针封住男子几处大穴,防止毒素扩散,又从药篓中取出几味解毒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
"唔......"男子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锁,似乎极为痛苦。
"公子忍一忍,这药有些刺激,但能解毒。"苏茯苓柔声安慰,手上动作却不停。她撕下自己衣裙一角,为男子简单包扎了伤口。
天色渐暗,山间开始起风。苏茯苓看了看四周,这里离她常采药时暂住的山洞不远。
"公子,我扶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她费力地将男子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向山洞挪去。
男子身材高大,苏茯苓娇小的身躯几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短短一段路,她已汗如雨下,却咬着牙不肯放弃。
终于到了山洞,苏茯苓小心地将男子安置在干草铺就的简易床铺上。她升起一小堆火,又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喂男子喝了几口水。
"水......"男子无意识地呢喃着,喉结滚动。
"慢些喝。"苏茯苓扶着他的头,动作轻柔。
火光映照下,她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男子的面容。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薄唇紧抿,即使昏迷中也带着几分凌厉。苏茯苓不禁想,这人醒来后会是怎样的风采?
夜深了,苏茯苓守在男子身旁,不时为他换药、擦汗。男子的情况渐渐稳定,呼吸也趋于平稳。她松了口气,靠在洞壁上小憩。
"你是谁?"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茯苓猛地惊醒,发现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警惕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如寒星般冷峻,让她心头一颤。
"公子醒了?"她压下心中的慌乱,温声道,"小女子苏茯苓,是山下苏家药铺的。今日上山采药,见公子受伤昏迷,便将公子带来此处救治。"
男子试图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
"公子别动,伤口会裂开的。"苏茯苓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刀上有毒,虽然我已经解了大半,但公子还需静养几日。"
男子沉默片刻,似乎在判断眼前女子的可信度。最终,他微微颔首:"多谢姑娘相救。在下......姓萧,是个商人。"
苏茯苓注意到他提到身份时的迟疑,但并未多问。这乱世之中,谁没有些秘密呢?
"萧公子饿了吧?我这儿有些干粮。"她从包袱中取出饼子和野果。
男子接过食物,动作优雅地小口吃着,尽管饥饿,却依然保持着某种与生俱来的礼仪。苏茯苓越发觉得此人来历不凡。
"姑娘医术不错。"男子突然开口,"这毒不简单,寻常大夫未必能解。"
苏茯苓微微一笑:"家父是大夫,我自幼跟着学了些皮毛。公子运气好,今日遇到的若是别人,恐怕......"
"萧某欠姑娘一条命。"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
苏茯苓被他看得脸颊微热,低下头去:"医者仁心,这是应当的。"
洞外雨声渐起,两人一时无话。苏茯苓偷偷抬眼,发现男子正望着洞外的雨幕出神,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深邃。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
## 第二章 王府府医
五日后,萧景珩的伤势已好了大半。这些天里,苏茯苓每日上山为他换药、送食物,两人渐渐熟络起来。虽然萧景珩话不多,但苏茯苓发现他并非表面那般冷峻,偶尔会与她谈论诗词歌赋,甚至对医术也有独到见解。
"茯苓姑娘今日来得比平日晚。"萧景珩站在洞口,望着匆匆赶来的苏茯苓。
"药铺来了几个急症病人,耽误了些时辰。"苏茯苓气喘吁吁地解释,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她放下药篓,取出几包药材,"公子今日气色好多了。"
萧景珩接过药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苏茯苓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耳根微红。
"姑娘日日为我奔波,萧某实在过意不去。"萧景珩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不如随我回府,做我的专属大夫如何?"
苏茯苓愣住了:"这......"
"姑娘放心,酬劳绝不会少。"萧景珩补充道,"而且我府上有许多珍贵医书,姑娘若有兴趣,可随意翻阅。"
苏茯苓犹豫了。她确实心动于那些医书,但直觉告诉她,一旦踏入萧府,她平静的生活将彻底改变。
"公子究竟是......"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萧景珩唇角微扬:"明日午时,我会派人到苏家药铺接你。到时,你自会知晓。"
次日,苏茯苓早早起来,换上了最体面的衣裙。父亲苏大夫得知女儿要去大户人家做府医,既欣慰又担忧。
"茯苓,大户人家规矩多,你万事小心。"苏大夫叮嘱道。
"爹放心,女儿会谨守本分。"苏茯苓安抚道。
午时刚到,药铺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苏茯苓推门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门外停着一辆华丽非凡的马车,车前站着八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侍卫,气势逼人。
"苏姑娘,王爷派我等来接您入府。"为首的侍卫恭敬行礼。
"王......王爷?"苏茯苓脑中一片空白。
"正是靖王萧景珩殿下。"侍卫答道,"殿下说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特请姑娘入府担任府医。"
苏茯苓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那个在山洞中与她谈笑风生的"萧公子",竟然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靖王!那个战功赫赫、冷峻无情的靖王!
浑浑噩噩间,她已被请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向城中最为宏伟的建筑——靖王府。
当苏茯苓站在靖王府巍峨的大门前时,心跳如擂鼓。府门大开,两排侍卫整齐站立,气势恢宏。
"苏姑娘,请随我来。"一名侍女上前引路。
穿过重重庭院,苏茯苓被带到一间雅致的偏院。"这是王爷特意为姑娘安排的住处,隔壁就是药房,各类药材器具都已备齐。"
苏茯苓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外面传来整齐的跪拜声:"参见王爷!"
她慌忙转身,只见萧景珩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带流光,正大步走来。此刻的他与山中那个伤者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民女参见王爷!"苏茯苓跪地行礼,声音发颤。
萧景珩快步上前,虚扶一把:"茯苓姑娘不必多礼。"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比在山中时多了几分温和。
苏茯苓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萧景珩深邃的目光。他今日束着玉冠,更显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凡。她不禁想起山洞中为他擦汗时,指尖曾不经意划过他的脸颊......
"姑娘可还习惯?"萧景珩问道,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回王爷,一切都好。"苏茯苓低着头回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萧景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拘谨,轻叹一声:"私下无人时,姑娘仍可唤我萧公子。"
"民女不敢。"苏茯苓连忙摇头。
"这是命令。"萧景珩语气突然转冷。
苏茯苓一惊,只得应下:"是,萧......萧公子。"
萧景珩这才满意地点头:"我已命人准备了晚宴,为姑娘接风。酉时会有侍女来引路。"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苏茯苓一人站在院中,心乱如麻。
晚宴设在王府的花厅,只有萧景珩与苏茯苓两人。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却让苏茯苓如坐针毡。
"茯苓姑娘不必拘束。"萧景珩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就当是山中那般相处即可。"
苏茯苓勉强一笑:"山中不知王爷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何罪之有?"萧景珩挑眉,"若非姑娘相救,我早已命丧黄泉。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过姑娘。"
他拍了拍手,一名侍卫捧着一个锦盒上前。萧景珩打开盒子,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一点心意,望姑娘笑纳。"
苏茯苓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民女不能收!"
"我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萧景珩语气不容拒绝。他起身走到苏茯苓身后,亲手将那支玉簪插入她的发髻。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苏茯苓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绯红。
"很适合姑娘。"萧景珩低声道,呼吸拂过她的耳际。
苏茯苓心跳如鼓,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权倾朝野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民间医女。
"王爷,林侧妃求见。"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萧景珩眉头一皱:"让她进来。"
一位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款款而入,看到苏茯苓时明显一愣:"这位是......"
"苏茯苓,本王的救命恩人,新任府医。"萧景珩简短介绍,又对苏茯苓道,"这是林侧妃。"
苏茯苓连忙起身行礼:"民女见过侧妃娘娘。"
林月蓉上下打量着苏茯苓,目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原来这位就是救了王爷的恩人。本妃一直想当面道谢呢。"
她的语气亲切,眼神却冰冷刺骨。苏茯苓不禁打了个寒颤。
"月蓉,你先回去。本王还有事与苏姑娘商议。"萧景珩淡淡道。
林月蓉不甘地咬了咬唇,还是行礼退下了。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茯苓一眼,那眼神让苏茯苓如芒在背。
"王爷,民女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苏茯苓低声道。
萧景珩凝视她片刻,终于点头:"去吧。明日记得来为我换药。"
回到自己的小院,苏茯苓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取下那支玉簪,小心地放入盒中。这支簪子太过贵重,不是她该拥有的东西。
躺在床上,苏茯苓辗转难眠。她想起林侧妃嫉恨的眼神,想起府中下人们探究的目光,更想起萧景珩深邃难测的眼神。
"我究竟卷入了一场怎样的漩涡?"她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一片茫然。
## 第三章 暗流涌动
清晨,苏茯苓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苏姑娘,王爷召您立刻过去!"门外侍女的声音透着焦急。
苏茯苓匆忙起身,简单梳洗后便随侍女赶往萧景珩的寝殿。一路上,她注意到府中气氛异常紧张,侍卫们个个面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她小声询问引路的侍女。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只是今早王爷突然大发雷霆,还吐了血......"
"吐血?"苏茯苓心头一紧,加快脚步。
萧景珩的寝殿外跪了一地太医,个个面如土色。见苏茯苓到来,他们投来或嫉妒或期待的目光。
"苏姑娘到了。"侍卫高声通报。
"让她进来。"殿内传来萧景珩虚弱却依然威严的声音。
苏茯苓推门而入,只见萧景珩半倚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见到她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王爷!"苏茯苓顾不得行礼,快步上前为他诊脉。脉象紊乱,明显是中毒症状。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急声问道。
"昨夜......饮了杯茶后......"萧景珩声音微弱。
苏茯苓迅速检查了他的眼睑和舌苔,又闻了闻他呼出的气息:"是断肠草!王爷快服下这个!"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
萧景珩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苏茯苓又取出银针,为他施针排毒。
"其他人......都出去。"萧景珩虚弱地命令道。
待所有人退下后,萧景珩突然抓住苏茯苓的手腕:"不是茶......是林月蓉送来的参汤......"
苏茯苓心头一震:"王爷确定?"
萧景珩冷笑:"这府中......想我死的人不少......但她最迫不及待......"
话未说完,他又吐出一口黑血。苏茯苓连忙继续施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爷放心,这毒我能解。"她坚定地说,"但需要几种特殊药材,府中恐怕没有。"
"派人......去你药铺取......"萧景珩艰难地说。
苏茯苓摇头:"来不及。我知道哪里有,但需要亲自去采。"
"太危险......"萧景珩握紧她的手,"凶手可能......还在府中......"
"王爷的命更重要。"苏茯苓斩钉截铁地说,轻轻挣脱他的手,"我快去快回。"
她匆匆写下药方交给门外太医,嘱咐他们先按方煎药稳住毒性,然后便带着一名侍卫骑马出府。
城外的山路上,苏茯苓心急如焚。那株能解断肠草毒的七叶灵芝生长在悬崖峭壁上,采摘极为危险。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许多。
"姑娘小心!"侍卫惊呼。
苏茯苓攀在崖壁上,指尖离那株灵芝只有寸许。突然,一块松动的石头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鞭卷住她的腰肢,将她拉了上来。苏茯苓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身着黑衣的冷峻男子。
"多谢壮士相救!"苏茯苓连忙道谢。
男子冷笑:"不必谢我。是王爷命我暗中保护你。"
苏茯苓一愣:"王爷他......"
"王爷早有预料你会遇险。"男子打断她,"快取了药回去,王爷等不起。"
回到王府已是黄昏。苏茯苓顾不得换下脏污的衣裙,直奔萧景珩的寝殿。
"药来了!"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殿内,却发现殿中气氛诡异——林月蓉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而萧景珩端坐在床榻上,面色虽然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
"王爷,您的毒......"苏茯苓迟疑地停下脚步。
"多亏你留下的药方,毒性已经控制住了。"萧景珩看向她时,目光柔和了些,"你手上拿的可是解药?"
苏茯苓点头,连忙上前为他诊脉,然后取出灵芝研磨成粉,配入药汤中。
"王爷请服药。"她小心地扶起萧景珩,将药汤送到他唇边。
萧景珩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苏茯苓心头一跳,慌忙收回手。
"苏茯苓接旨。"萧景珩突然正色道。
苏茯苓连忙跪下。
"苏茯苓救驾有功,即日起升为王府首席医师,赐住清荷院,月俸加倍。"萧景珩沉声道。
苏茯苓惊讶地抬头:"王爷,这......"
"另外,"萧景珩继续道,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林月蓉,"林氏谋害亲王,罪证确凿。即日起废为庶人,交宗人府处置。"
林月蓉痛哭流涕:"王爷饶命!妾身是一时糊涂啊!"
萧景珩不为所动:"带下去。"
待林月蓉被拖走后,萧景珩示意苏茯苓起身:"吓到你了?"
苏茯苓摇头,却忍不住问道:"王爷早知道是林侧妃下的毒?"
萧景珩冷笑:"这府中处处危机,我不得不防。今日若非你,我恐怕真要着了她的道。"
他忽然伸手握住苏茯苓的手:"茯苓,你愿不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苏茯苓心头剧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的意思是......"
"做我的王妃。"萧景珩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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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宫廷暗涌
萧景珩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苏茯苓头顶。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手中的药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王、王爷莫要玩笑......"她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看萧景珩的眼睛。
萧景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本王从不开这种玩笑。"
他的指尖微凉,却让苏茯苓脸颊发烫。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闪烁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苏茯苓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一介平民,不懂规矩,不会琴棋书画,如何配得上王爷......"
"我不需要那些。"萧景珩打断她,"我需要的是一个在我中毒濒死时,能不顾危险攀崖采药的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茯苓,你可知这世上肯为我拼命的人有几个?"
苏茯苓心跳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三日后,我会向皇上请旨赐婚。"萧景珩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这段时间,会有嬷嬷教你礼仪。别让我失望。"
苏茯苓浑浑噩噩地退出寝殿,直到夜风拂面才稍稍清醒。她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一个月前,她还是个平凡的医女,如今却要成为靖王妃?
清荷院比之前的住处宽敞许多,院中一池荷花含苞待放。苏茯苓刚踏入院子,八名侍女便齐刷刷跪下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别、别这么叫!"苏茯苓慌忙摆手,"婚事还未定......"
"王爷既已开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为首的嬷嬷严肃道,"老奴姓严,奉王爷之命教导娘娘宫中礼仪。从今夜起,娘娘的一言一行都需合乎规范。"
这一夜,苏茯苓在严嬷嬷的指导下学习了最基本的行礼、走路、用膳等礼仪。直到东方泛白,严嬷嬷才勉强点头:"娘娘天资聪颖,但还需勤加练习。"
苏茯苓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又似煎熬。每日天不亮,严嬷嬷便来敲门,教导她各种宫廷礼仪、规矩。午后又会有琴师、画师来教授才艺。苏茯苓手指磨出了血泡,腰背因长时间保持端庄坐姿而酸痛不已,却始终咬牙坚持。
第七日清晨,一名侍卫匆匆赶来:"王爷命苏姑娘即刻入宫觐见太后!"
苏茯苓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太后!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我还没准备好......"她声音发颤。
严嬷嬷却已经利落地为她梳妆打扮:"娘娘别怕,按老奴教的做便是。"
一袭淡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了萧景珩送的那支玉簪,苏茯苓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几乎认不出自己。镜中的女子端庄秀丽,眉目如画,哪有半点当初那个山野医女的影子?
马车内,萧景珩一袭亲王礼服,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视。他打量着紧张的苏茯苓,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很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茯苓红了脸颊。
"太后她......好相处吗?"苏茯苓小声问道。
萧景珩笑意微敛:"太后是我生母,但更是大梁最精明的女人。她若为难你,不必害怕,一切有我。"
皇宫的巍峨让苏茯苓屏住了呼吸。朱墙金瓦,侍卫林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萧景珩走在前方,背影挺拔如松,所到之处宫人纷纷跪拜。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太后端坐在凤椅上,虽已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宜,一双凤眼锐利如刀。
"儿臣参见母后。"萧景珩行礼。
苏茯苓连忙跟着跪下:"民女苏茯苓,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不冷不热。她上下打量着苏茯苓,目光在那支玉簪上停留片刻,"听说你救了珩儿的命?"
"回娘娘,民女只是尽了医者本分。"苏茯苓低头答道。
"医者?"太后轻笑一声,"哀家近日头痛不已,太医院那群庸医开的方子都不见效。你既是珩儿推崇的神医,不妨为哀家看看?"
苏茯苓心知这是考验,却也不慌。她恭敬地上前,为太后诊脉。
"娘娘脉象弦紧,是肝阳上亢所致。民女斗胆建议,可服用天麻钩藤饮,并辅以百会、太阳等穴位的针灸。"苏茯苓从容答道。
太后微微挑眉:"哦?太医院首说要静养,你却要扎针?"
"针灸通络,见效更快。"苏茯苓不卑不亢,"若娘娘不嫌弃,民女可当场为娘娘施针缓解。"
太后沉吟片刻,竟点头同意了。
苏茯苓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法娴熟地为太后施针。不过半刻钟,太后便舒展了眉头:"果然轻松许多。珩儿,你这未来王妃倒有几分真本事。"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儿臣眼光向来不错。"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王妃可不只要懂医术。琴棋书画,你可擅长哪样?"
苏茯苓心头一紧:"民女......略通诗书,其他才艺......"
"母后,"萧景珩插话,"茯苓出身医家,自是以医术为重。那些风雅之事,日后慢慢学便是。"
太后却不依不饶:"哀家听说你攀崖采药救了珩儿,想必胆识过人。正好御花园新进了一匹西域小马,性子极烈,尚未有人能驯服。你若能驯服它,哀家便认了你这个儿媳,如何?"
苏茯苓脸色煞白。她虽会骑马,却从未驯过烈马!
"母后!"萧景珩声音骤冷,"茯苓是儿臣未来的王妃,不是马夫!"
太后眯起眼睛:"怎么,心疼了?哀家不过是想看看,能让你动心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民女愿意一试。"苏茯苓突然开口。
萧景珩猛地转头看她,眼中满是警告。苏茯苓却回以坚定的眼神。
御花园的空地上,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正焦躁地踢踏着前蹄。苏茯苓深吸一口气,缓步靠近。
"小心!"萧景珩在她身后低喝。
苏茯苓没有回头。她轻声哼起一首山歌,那是她采药时常唱的。小马警觉地竖起耳朵,却没有立即攻击。
一步、两步......苏茯苓慢慢接近,继续哼唱着。突然,她从袖中取出几株干草——这是她今早特意从药房带的马儿最爱吃的苜蓿。
小马嗅了嗅,警惕地凑过来。苏茯苓趁机轻抚它的鬃毛,继续哼唱。渐渐地,小马不再抗拒她的触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苏茯苓翻身上马。小马起初激烈反抗,但在她持续的安抚下,很快平静下来,甚至顺从地绕场走了一圈。
"好!"太后拍手笑道,"果然是个妙人。珩儿,哀家准了这门婚事。"
离开慈宁宫时,苏茯苓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萧景珩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你疯了?"一上马车,萧景珩便压低声音怒道,"那马若伤了你怎么办?"
苏茯苓却笑了:"王爷不是说,看中的就是我的胆识吗?"
萧景珩一怔,随即无奈地摇头:"你......"话未说完,他突然将苏茯苓拉入怀中,"以后不准再这样冒险。"
苏茯苓贴在他胸前,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在外人眼中冷血无情的王爷,是在担心她。
"王爷......"她轻声唤道。
"叫我的名字。"萧景珩低语。
"景珩......"两个字轻轻吐出,仿佛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萧景珩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让苏茯苓浑身战栗。当她以为一切就要失控时,萧景珩却松开了她。
"等大婚之夜。"他声音沙哑,"我要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女人。"
回府的路上,两人十指相扣。苏茯苓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只是那个山野医女了。她要成为靖王妃,成为能与萧景珩并肩而立的人。
这个认知既令人恐惧,又奇妙地令人期待。
第五章 风雨欲来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个月后的重阳节。消息一出,整个京城为之震动。靖王萧景珩,这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战神,竟然要娶一个平民医女为王妃?
苏茯苓站在靖王府最高的观星楼上,望着院外来来往往的工匠。为了筹备婚礼,王府正在大兴土木,新建的王妃院落已经初具规模。
"娘娘,严嬷嬷到了。"侍女轻声禀报。
苏茯苓叹了口气。自从太后认可了这门亲事,严嬷嬷对她的训练更加严苛了。不仅要学宫中礼仪,还要背贵族谱系、记朝中大臣的样貌官职,甚至要了解边疆各国的风土人情。
"王妃不仅要仪态万方,更要成为王爷的贤内助。"严嬷嬷总是这样强调。
今日的课程是茶道。苏茯苓跪坐在蒲团上,手腕已经酸得发抖,却还要保持水壶的平稳。
"手腕再低一些。"严嬷嬷用戒尺轻点她的手臂,"王妃奉茶时,衣袖不能沾到杯沿。"
一滴汗珠从苏茯苓额头滑落。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了。
"嬷嬷,我能休息片刻吗?"
严嬷嬷皱眉:"娘娘,太后昨日传话,说要在大婚前考校您的礼仪。若是不过关......"
苏茯苓咬紧牙关,继续坚持。她知道太后虽然当面认可了她,但心里未必满意这个儿媳。毕竟,一个毫无背景的医女,如何能帮助萧景珩在朝中站稳脚跟?
傍晚时分,萧景珩回府,直接来到苏茯苓的院子。见他进来,严嬷嬷识趣地退下了。
"听说你今天学了六个时辰的礼仪?"萧景珩皱眉看着苏茯苓苍白的脸色。
苏茯苓勉强一笑:"严嬷嬷说,太后要考校我......"
"胡闹!"萧景珩一把拉起她,"你需要休息。"说着,他竟亲自为她揉起酸痛的手腕。
这亲昵的举动让苏茯苓红了脸颊。自从那日在马车上的吻后,萧景珩对她越发温柔,虽然在外人面前依旧冷峻,但私下里常常有些让她心跳加速的小动作。
"景珩,太后为何......似乎不太喜欢我?"苏茯苓小心翼翼地问。
萧景珩手上动作一顿:"母后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满意你的出身。"他轻叹一声,"在皇室眼中,婚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合。"
苏茯苓低下头:"我确实帮不上你什么......"
"谁说的?"萧景珩抬起她的下巴,"你能站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帮助。"他眼中闪过一丝苏茯苓读不懂的情绪,"这朝中想拉我下马的人不少,但他们找不到我的弱点。而你......"
"我成了你的弱点?"苏茯苓心头一紧。
萧景珩摇头:"你成了我最想保护的人。这不一样。"
他的话让苏茯苓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她又想起严嬷嬷的话——王妃要成为王爷的助力,而非拖累。
夜深人静时,苏茯苓辗转难眠。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上一身简朴衣裳,悄悄溜出王府。
苏家药铺还亮着灯。苏大夫见到女儿,又惊又喜:"茯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爹,我好累......"苏茯苓扑进父亲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苏大夫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听说你要当王妃了,爹既高兴又担心。那深宅大院的日子,你能适应吗?"
苏茯苓摇头:"我学不会那些规矩礼仪,也记不住那么多贵族名字。今天奉茶时,我差点把茶杯打翻......"
"傻孩子,"苏大夫拉着她坐下,"你六岁时就能分辨上百种药材,十岁就能独立开方。那些贵族小姐能做到吗?"
"可她们会琴棋书画,会吟诗作对......"
"你会救死扶伤。"苏大夫正色道,"茯苓,记住,你不需要变成别人。靖王看中的本就是真实的你。"
父亲的话让苏茯苓心头一轻。是啊,萧景珩从未要求她变成那些贵族小姐,他喜欢的就是那个敢攀崖采药、敢驯烈马的苏茯苓。
回府的路上,苏茯苓的脚步轻快了许多。然而,就在她准备翻墙回院时,一道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妃娘娘深夜出府,可是有什么要事?"是那个曾救过她的黑衣男子。
苏茯苓心头一跳:"我......我只是回家看看父亲。"
"王爷知道会担心的。"男子声音冰冷,"属下护送娘娘回院。"
回到房中,苏茯苓刚换好寝衣,房门就被推开。萧景珩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去哪了?"他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我......回家看了父亲。"苏茯苓老实回答。
萧景珩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吗?林月蓉虽然被废,但她背后的势力还在!若你出了事......"他的手微微发抖,竟说不下去了。
苏茯苓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她轻轻抱住他:"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萧景珩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茯苓,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
这一刻,苏茯苓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恐惧。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男人,竟然在害怕失去她。
次日清晨,宫中突然来人宣旨,命萧景珩即刻入宫面圣。临走前,他叮嘱苏茯苓不要离开王府,还加派了侍卫保护她的院子。
苏茯苓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召见,却没想到萧景珩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深夜,他才回来,脸色异常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苏茯苓迎上去,发现他袖口有血迹。
萧景珩示意侍女们都退下,才低声道:"北境告急,匈奴十万大军压境。皇上命我三日后率军出征。"
"三日后?"苏茯苓惊呼,"可我们的婚期......"
"婚期推迟。"萧景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朝中有人主张和亲,皇上犹豫不决。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苏茯苓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她想起父亲曾说,朝中有人一直想削弱萧景珩的兵权。
"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她小声问。
萧景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也看出来了?"他苦笑道,"但边境告急是真的,我不能不去。"
苏茯苓沉默片刻,突然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这是我配的几种药丸。红色的是止血的,白色的是解毒的,绿色的是提神的。你带着,以防万一。"
萧景珩接过匣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谢谢。"他将她拉入怀中,"我不在时,你尽量不要出府。若有急事,就找陈默——就是那个黑衣人,他是我的心腹。"
接下来的两天,萧景珩忙于调兵遣将,几乎没时间与苏茯苓相处。出发前夜,他终于抽空来到她的院子。
"我有东西给你。"他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牌,"这是靖王府的令牌,见它如见我。若有紧急情况,拿出它,府中侍卫都会听你调遣。"
苏茯苓郑重地接过玉牌,发现背面刻着"珩心所属"四个小字。她心头一热,从颈间取下一根红绳系着的铜钱:"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虽不值钱,但很灵验。你带着它,平安回来。"
萧景珩低头让她为自己戴上护身符,然后突然单膝跪地,惊得苏茯苓后退半步。
"景珩?"
"茯苓,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他仰头看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我要你做我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苏茯苓眼眶湿润,重重点头:"我等你。"
次日黎明,大军开拔。苏茯苓站在城墙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心中五味杂陈。萧景珩骑在马上,一身戎装英武非凡。临行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城墙,虽看不清表情,但苏茯苓知道,他是在看她。
回到王府,苏茯苓决定不虚度这段等待的时光。她开始跟着严嬷嬷认真学习各种礼仪规矩,甚至主动请教琴师学习古琴。每当夜深人静想萧景珩时,她就翻阅医书,研究各种治疗战伤的方子。
一个月过去,前线传来捷报——靖王大破匈奴,不日将凯旋而归。苏茯苓欣喜若狂,开始亲自布置新房,准备迎接萧景珩的归来。
然而,就在凯旋前三日,一个噩耗传来——靖王在追击残敌时中了埋伏,身中毒箭,生死未卜!
苏茯苓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药房配药。她手中的药碾"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
"备马!"她厉声命令,"我要去前线!"
严嬷嬷和侍卫们慌忙阻拦:"娘娘不可!前线危险重重,王爷若有闪失,您再出事,王府怎么办?"
"让开!"苏茯苓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我是医女,若他在生死边缘,我必须在场!"
她取出萧景珩给她的玉牌:"见它如见王爷,你们敢抗命?"
众人不敢再拦。苏茯苓简单收拾了药材和银针,带着陈默和几名侍卫,连夜出发。
一路上,苏茯苓心急如焚。她不断回想着萧景珩临行前的样子,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不能接受,那个强大如神的男人会就这样倒下。
"王爷中的是什么毒?"她问陈默。
"不清楚,军报上只说箭上有毒,王爷昏迷不醒。"陈默面色凝重。
苏茯苓握紧了药箱。无论什么毒,她一定要救回他。就像当初在山中那样。
五日的急行后,他们终于抵达边境大营。军营中气氛凝重,将领们见苏茯苓到来,既惊讶又感动。
"王妃娘娘亲自前来,王爷一定有救!"一位老将军含泪道。
苏茯苓顾不上客套,直奔主帅大帐。帐内,萧景珩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床边站着几名军医,个个愁眉不展。
"让我看看。"苏茯苓推开众人,上前为萧景珩诊脉。
脉象紊乱微弱,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苏茯苓检查了伤口和萧景珩的眼睑、舌苔,心头一沉——这是西域奇毒"阎王笑",中毒者会在昏迷中慢慢死去,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故名"阎王笑"。
"准备热水、烈酒,还有这些药材。"苏茯苓迅速写下药方,"另外,我需要一个人帮忙吸出毒血。"
"我来!"陈默毫不犹豫。
"不行,"苏茯苓摇头,"这毒会通过伤口传染,必须是有抗药性的人。我从小尝百草,体质特殊,我来。"
不等众人反对,她已经俯下身,对着萧景珩的伤口吸吮起来。每吸一口,她就吐到旁边的盆里,然后用烈酒漱口。渐渐地,她的嘴唇开始发麻,但她坚持着,直到吸出的血变成鲜红色。
"药煎好了吗?"她声音已经有些含糊。
"好了!"军医连忙递上药碗。
苏茯苓小心地喂萧景珩喝下药,然后又取出银针,为他施针排毒。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当最后一根针拔出时,苏茯苓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萧景珩身边。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苏茯苓努力睁开眼,对上了萧景珩微微睁开的眼睛。
"傻丫头......"他气若游丝,却带着笑意,"又让你......救了一次......"
苏茯苓想笑,却流下了眼泪:"你答应过......要回来娶我的......"
"当然......"萧景珩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水,"我还要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帐外,陈默和将领们听到里面的对话,纷纷红了眼眶。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靖王,只有在面对这个小医女时,才会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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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死相随
边境大营的夜晚寒风刺骨。苏茯苓在萧景珩榻前守了整整三日,眼下一片青黑。她的嘴唇因吸吮毒血而肿胀发紫,却仍坚持亲自为他煎药、施针。
"娘娘,您该休息了。"陈默端着一碗热粥进来,声音里带着担忧。
苏茯苓摇摇头,手指轻轻搭在萧景珩腕间:"脉象平稳些了,但毒素还未完全清除。"她转向陈默,"查出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吗?"
陈默面色一沉:"是自家阵营。有人混进了后勤队伍。"
苏茯苓心头一紧。这证实了她的猜测——萧景珩遇袭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被抬了进来:"军医!快叫军医!"
苏茯苓立刻起身:"放平他!"她检查了士兵的伤势,是刀伤加箭伤,失血严重。"准备缝合针线和止血药!"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苏茯苓穿梭在伤兵营中,处理一个又一个伤员。边境战事虽已平息,但伤兵的数量依然惊人。她顾不上自己嘴唇的麻木和身体的疲惫,直到东方泛白,才处理完最后一名伤者。
"王妃娘娘医术高明,弟兄们有福了。"一位老兵含泪道谢。
苏茯苓勉强笑了笑:"好好养伤。"她转身要走,却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苏茯苓抬头,对上了陈默担忧的目光:"娘娘,您必须休息。若您也倒下,王爷醒来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苏茯苓知道他说得对。她让陈默扶她回到萧景珩的营帐,在旁边的矮榻上躺下。刚一闭眼,黑暗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抚她的脸颊。苏茯苓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萧景珩半靠在床头,正用指尖描摹她的眉眼。
"景珩!"她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
萧景珩连忙扶住她:"慢些。"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掩不住的温柔,"听说你救了半个军营的人?"
苏茯苓鼻子一酸:"你醒了多久?为什么不叫醒我?"
"刚醒不久。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打扰。"萧景珩轻咳几声,"陈默告诉我,你为我吸毒血?"
苏茯苓低下头:"我是医女,知道怎么处理。"
"胡闹!"萧景珩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因牵动伤口而皱眉,"那毒会要了你的命!"
"那你呢?"苏茯苓抬头,眼中含泪,"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萧景珩怔住了。他艰难地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
苏茯苓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你答应过要回来娶我的,不能食言。"
萧景珩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皮肤:"当然不会。"他顿了顿,"茯苓,这次回京,我们就完婚。不等重阳节了。"
苏茯苓心头一热,却突然想起什么:"可是太后和皇上......"
"不管他们。"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有人想要我的命,我偏要活得更好。而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帐外传来脚步声,陈默匆匆进来:"王爷,京城来人了!皇上派钦差大臣前来劳军,还带了太医来为您诊治。"
萧景珩与苏茯苓交换了一个眼神。钦差来得太快了,仿佛早就知道他会遇刺一样。
"让他们稍等。"萧景珩沉声道,"本王要先更衣。"
钦差大臣是礼部侍郎赵元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见到萧景珩安然无恙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王爷吉人天相,下官奉皇上之命,特来慰问。"赵元朗恭敬行礼,目光却不时瞟向一旁的苏茯苓。
"多谢皇上挂念。"萧景珩声音冷淡,"本王已无大碍,不日将班师回朝。"
"这位想必就是苏姑娘吧?"赵元朗突然转向苏茯苓,"听闻姑娘医术高明,救了王爷性命。皇上特意嘱咐下官,要好好感谢姑娘。"
苏茯苓心头警铃大作。皇上为何对她如此关注?她福了福身:"民女只是尽了本分。"
赵元朗又说了些场面话,留下赏赐便告退了。他一走,萧景珩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陈默,派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见了谁,说了什么。"
苏茯苓不安地绞着手指:"景珩,我觉得不对劲。这毒......"
"西域'阎王笑',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萧景珩冷笑,"看来朝中有人与匈奴勾结。"
五日后,大军启程回京。萧景珩的伤势好转许多,但苏茯苓坚持让他乘坐马车。她自己则骑马跟在车旁,以便随时照看。
一路上,萧景珩召集心腹将领在马车中密谈。苏茯苓虽不参与,但从他们凝重的表情能看出,京城等待他们的绝非鲜花与掌声。
入夜扎营时,萧景珩将苏茯苓叫到身边:"回京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
苏茯苓点头:"你怀疑京中有人要对你不利?"
"不是怀疑,是确定。"萧景珩压低声音,"赵元朗此行,名为劳军,实为探查。若我死了,他们便高枕无忧;若我活着回去......"他没说完,但苏茯苓明白了。
"我会小心。"她握住他的手,"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冒险。你的伤还未痊愈。"
萧景珩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软:"为了你,我会保重。"
七日后,京城巍峨的城墙已在望。让苏茯苓意外的是,城门外竟有百官相迎,阵仗之大,远超寻常。
"靖王殿下凯旋!"礼炮齐鸣,鼓乐喧天。
萧景珩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接受百官朝贺。苏茯苓按照他的嘱咐,安静地跟在陈默身边,尽量不引人注目。
然而,当队伍行至皇宫前时,太监总管高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萧景珩战功赫赫,特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另,苏氏茯苓救驾有功,特准入宫觐见,钦此!"
苏茯苓心头一跳。单独宣她入宫?她看向萧景珩,见他眉头紧锁。
"臣妾身体不适,恐有负圣恩,请容改日再入宫谢恩。"苏茯苓福身道。
太监总管面露难色:"这......皇上特意嘱咐,要今日见姑娘......"
"本王正欲向皇上请旨完婚,不如一同入宫。"萧景珩突然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太监总管不敢再多言,只得引领二人入宫。
皇宫内,苏茯苓亦步亦趋地跟在萧景珩身后。这是她第二次入宫,却比第一次更加紧张。上次只需面对太后,这次却是要见那个天下最尊贵也最难以揣测的男人——皇帝萧景琛。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皇帝萧景琛端坐在龙椅上,面容与萧景珩有三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儒雅。见二人进来,他露出和煦的笑容:"皇弟平安归来,朕心甚慰。"
萧景珩行礼:"托皇上洪福。"
"这位就是苏姑娘吧?"萧景琛的目光落在苏茯苓身上,带着探究,"果然清丽脱俗,难怪皇弟倾心。"
苏茯苓跪地行礼:"民女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萧景琛虚扶一下,"听闻姑娘医术高明,救了靖王性命。朕有意宣你入太医院任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苏茯苓心头一震。入太医院?那岂不是要她离开靖王府?
"皇兄美意,臣弟心领了。"萧景珩不动声色地挡在苏茯苓身前,"只是臣弟已与茯苓有婚约在身,恐怕......"
"婚约可以解除嘛。"萧景琛轻描淡写地说,"太医院正缺这样的人才。皇弟若真为姑娘着想,就该让她施展才华,而非禁锢后宅。"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苏茯苓感到萧景珩的身体微微绷紧,知道他已动怒。
"皇上,"她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民女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且民女与王爷两情相悦,望皇上成全。"
萧景琛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哦?朕倒不知,你们感情如此深厚。"
"皇兄,"萧景珩直视皇帝的眼睛,"臣弟此次遇刺,中的是西域奇毒'阎王笑'。不知皇兄可曾听闻此毒?"
萧景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西域毒药?朕倒是不知。皇弟可有查出下毒之人?"
"正在查。"萧景珩语气冰冷,"无论背后是谁,臣弟必让他付出代价。"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
最终,萧景琛先移开目光:"罢了,朕不过是一片好意。既然你们情比金坚,朕也不做那拆散姻缘的恶人。"他摆摆手,"婚期定在何时?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十日后。"萧景珩毫不犹豫地说。
"这么急?"萧景琛挑眉,"太后可知?"
"臣弟会亲自向母后说明。"
离开养心殿,苏茯苓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番交锋,看似平和,实则凶险万分。
"他想分开我们。"回到马车上,苏茯苓低声道。
萧景珩握紧她的手:"不仅如此。他想控制你,用你来威胁我。"
"为什么?你们是亲兄弟啊!"
"在权力面前,亲情算什么?"萧景珩冷笑,"我手握兵权,功高震主,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
苏茯苓心头一颤。她突然明白了萧景珩为何总是那般警惕,为何总说身边危机四伏。原来最危险的敌人,竟是他最亲的人。
"那我们的婚事......"
"照常进行。"萧景珩斩钉截铁地说,"而且要大办特办,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萧景珩明媒正娶的王妃。这样,他再想动你,就得掂量掂量了。"
回到靖王府,严嬷嬷早已收到消息,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苏茯苓被拉着试嫁衣、学礼仪,忙得脚不沾地。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想起皇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和那句"婚约可以解除"的冰冷话语。
大婚前三天,太后突然召苏茯苓入宫。
慈宁宫内,太后端坐上位,面色严肃:"哀家听说,皇上想让你入太医院?"
苏茯苓恭敬答道:"回娘娘,皇上确有提及,但民女婉拒了。"
太后轻哼一声:"算你聪明。那孩子......"她突然停住,改口道,"皇上近来行事越发难以捉摸了。"
苏茯苓心头一动。太后这话,似乎对皇帝有所不满?
"茯苓,"太后突然唤她名字,"珩儿从小性子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他既选了你,哀家也不再反对。但你要记住,成为靖王妃,就意味着卷入旋涡中心。你准备好了吗?"
苏茯苓抬头,直视太后的眼睛:"民女不怕。只要能在景珩身边,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太后凝视她片刻,突然笑了:"好,很好。这才是配得上珩儿的女子。"她取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戴到苏茯苓手上,"这是哀家当年的嫁妆,现在给你。大婚之日,哀家会亲自到场。"
苏茯苓受宠若惊,连忙叩谢。离开慈宁宫时,她感觉太后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能明说。
大婚前夜,按照习俗,新人不能见面。苏茯苓独自在清荷院中,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既期待又忐忑。明日之后,她便是名正言顺的靖王妃了。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娘娘,王爷派人送东西来了。"侍女轻声禀报。
陈默捧着一个锦盒进来:"王爷说,请娘娘明日务必戴上这个。"
苏茯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金凤步摇,做工精美绝伦,凤眼处嵌着两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好美......"她轻叹。
"王爷还说,"陈默低声道,"明日无论发生什么,请娘娘不要害怕。一切有他。"
苏茯苓心头一紧:"会发生什么?"
陈默摇头:"属下不知。王爷只说,让娘娘信他。"
这一夜,苏茯苓辗转难眠。天蒙蒙亮时,她才勉强合眼,却又被侍女唤醒,开始梳妆打扮。
大红的嫁衣,金线绣的凤凰,翡翠镯子,金凤步摇......当苏茯苓站在铜镜前时,几乎认不出自己。镜中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哪还有半点当初那个山野医女的影子?
"王妃娘娘真美。"严嬷嬷难得地露出笑容,"王爷见了,定会欢喜。"
吉时将至,苏茯苓盖上红盖头,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院子。按照礼仪,她将乘轿绕城一周,然后入宫行礼拜堂。
然而,就在花轿即将起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边境急报!匈奴十万大军压境,已连破三城!"
苏茯苓猛地掀开盖头。只见一名传令兵跪在府门前,手中高举军报。
萧景珩一身喜服,快步上前接过军报,扫了一眼,脸色骤变:"调虎离山!"
苏茯苓心头一沉。她明白了——之前的战事只是幌子,为的就是让萧景珩放松警惕,好在他们大婚之日发动真正的进攻!
"备马!"萧景珩厉声命令,"全军集合!"
他转向苏茯苓,眼中满是愧疚:"茯苓,我......"
"去吧。"苏茯苓强忍泪水,"我等你回来。"
萧景珩紧紧抱住她:"这次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等了。"
## 第七章 盛世婚礼
- **婚礼前的暗流涌动**:大婚前皇帝突然召见,试图以"入太医院任职"为由拆散两人,萧景珩与皇帝在养心殿内针锋相对的对峙,揭示了皇室内部深层的权力斗争。
- **太后态度转变**:太后赠予苏茯苓翡翠手镯作为嫁妆,从最初的反对到真心接纳,表明苏茯苓的真诚与勇气终于打动这位精明的皇室长辈,为婚礼扫清了障碍。
- **危机中的誓言**:边境急报打破婚礼筹备,萧景珩不得不临阵出征,两人在分别时紧紧相拥,萧景珩承诺"这次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等了",为故事埋下最终圆满的伏笔。
- **身份蜕变的完成**:苏茯苓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时的场景描写,展现她从一个山野医女到靖王妃的完整蜕变,铜镜中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与当初的采药女形成鲜明对比。
- **政治与爱情的抉择**:当国家危机与个人幸福冲突时,两人毫不犹豫选择责任,却又在分别时流露出深深不舍,彰显了他们作为统治者与医者的共同价值观。
下面是第七章的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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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盛世婚礼
三个月后,京城张灯结彩。
苏茯苓站在靖王府最高的观星楼上,望着府中忙碌的仆人们。今日是她与萧景珩的大婚之日,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
上次婚礼因边境战事而中断,萧景珩率军出征,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期间虽有书信往来,但苏茯苓日夜悬心,生怕再听到他受伤的消息。
好在三日前,捷报传来——靖王大破匈奴,斩敌首万余,边境重归太平。更令人欣喜的是,萧景珩安然无恙,今日便能凯旋完婚。
"娘娘,该梳妆了。"严嬷嬷在楼下唤道。
苏茯苓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这一次,她决不允许任何事破坏她的婚礼。
清荷院内,十余名侍女早已等候多时。苏茯苓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为自己梳妆打扮。比起上次的忐忑不安,今日的她多了几分从容与期待。
"王爷到城门外了!"一个小丫鬟兴奋地跑来报信。
苏茯苓心头一跳,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三个月不见,他可有受伤?可有消瘦?
"专心些。"严嬷嬷轻拍她的肩膀,"今日可是您的大日子。"
大红的嫁衣比上次更加华丽,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太后所赠的翡翠镯子戴在腕间,冰凉温润。萧景珩送的金凤步摇插入发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王妃娘娘真美。"严嬷嬷难得地露出笑容,"王爷见了,定会移不开眼。"
苏茯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镜中女子眉目如画,唇若点朱,一双眼眸含着盈盈秋水,哪还有半点当初那个山野医女的影子?
吉时将至,苏茯苓盖上绣着金凤的红盖头,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向花轿。府门外,乐声震天,百姓们挤满了街道,都想一睹靖王妃的风采。
按照礼仪,花轿将绕城一周,然后前往太庙行礼拜堂。萧景珩已在那里等候——他直接从城门前往太庙,换好喜服准备仪式。
花轿缓缓前行,苏茯苓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街道两旁欢呼的百姓。他们高喊着"靖王千岁"、"王妃万福",抛洒着花瓣和彩纸。这种被万人祝福的感觉,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忽然,花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苏茯苓轻声询问轿旁的侍女。
"回娘娘,是皇上派钦差送来贺礼,拦住了轿子。"
苏茯苓心头一紧。上次婚礼前夕,也是皇帝的"好意"导致婚礼中断。今日他又想做什么?
钦差大臣高声宣读圣旨,赐下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还有各式珍宝。苏茯苓不得不下轿谢恩,心中却警铃大作。
"皇上还命下官传话,"钦差压低声音,"说上次战事突发,实乃无奈。今日特派御林军沿途护卫,确保婚礼万无一失。"
御林军?苏茯苓藏在盖头下的眉头紧锁。皇帝派军队"护卫"婚礼,安的什么心?
"多谢皇上美意。"她不动声色地回应,"请大人代为转达臣妾的谢意。"
重新上轿后,苏茯苓悄悄掀起轿帘一角,果然看到一队身着明黄色铠甲的御林军分立街道两侧。表面上是护卫,实则是监视——甚至可能是随时准备干预婚礼。
花轿继续前行,苏茯苓的心却悬了起来。她想起萧景珩临行前的话:"这次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等了。"他是否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太庙前,红毯铺地,百官列队。苏茯苓被搀下花轿,缓步走向庙门。透过盖头,她看到前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萧景珩!他一身大红喜服,腰间玉带流光,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新人到——!"礼官高声唱和。
萧景珩上前一步,握住苏茯苓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掌心有一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这触感让苏茯苓瞬间安心。
"别怕。"他极轻地说,只有她能听见,"今日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成婚。"
两人携手步入太庙。庙内香烟缭绕,太后端坐上位,面带微笑。让苏茯苓意外的是,皇帝萧景琛竟然也在,一袭明黄龙袍,神情莫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的唱和,苏茯苓与萧景珩完成了婚礼仪式。整个过程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皇帝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送入洞房——!"
按照礼仪,新人将被送入洞房,然后萧景珩需出来敬酒。苏茯苓被送入布置一新的洞房,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推开。萧景珩一身酒气走了进来,挥手让侍女们退下。
"景珩?"苏茯苓轻声唤道,"外面......"
"没事了。"萧景珩拿起喜秤,轻轻挑起她的盖头,"皇上已经回宫了。"
盖头掀起,四目相对。三个月不见,萧景珩瘦了些,肤色因边关风沙而变得更深,却更添几分男子气概。他深邃的眼眸此刻盛满柔情,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你今天真美。"他声音低哑,带着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茯苓脸颊发烫,垂下眼睛:"路上御林军......"
"我知道。"萧景珩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他本想借机发难,但我提前做了安排。"他轻笑一声,"边境大捷的消息我压了三天,就是为打他个措手不及。等他收到消息时,我已率亲兵回京,他没时间布置。"
苏茯苓这才明白,原来这场婚礼背后还有这样的博弈。她抬头望着萧景珩坚毅的侧脸,心中既骄傲又心疼。这个男人不仅要保家卫国,还要时刻提防背后的暗箭。
"累了吗?"萧景珩轻声问。
苏茯苓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天知道她为了今天凌晨就起来梳妆,几乎一夜未眠。
萧景珩笑了,伸手为她取下繁重的凤冠:"睡吧。今晚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这三个月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想,若能拥你入眠,该有多好。"
苏茯苓心头一热,靠进他怀中。萧景珩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为她宽去外袍,两人相拥而卧。
红烛高烧,映照着床榻上相拥的身影。苏茯苓贴在萧景珩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有了真实感——她真的成了他的妻子,靖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茯苓,"萧景珩突然开口,"明日我要带你见几个人。"
"谁?"
"我的心腹将领和谋士。"他轻抚她的长发,"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伙伴。朝中局势复杂,我需要你在身边。"
苏茯苓抬头看他:"你不怕我拖累你?"
"怕?"萧景珩笑了,"你可是敢为我吸毒血、敢独闯军营的女子。有你在身边,我只会更强大。"
他的话让苏茯苓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不再只是一个被保护的弱者,而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翌日清晨,苏茯苓在萧景珩怀中醒来。阳光透过纱帐,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萧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睛却还闭着:"王妃娘娘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苏茯苓轻笑:"谋杀?我这是在研究王爷的面相。"
"哦?研究出什么了?"萧景珩睁开眼,带着晨起的慵懒。
"研究出......"苏茯苓故意拖长声调,"王爷是个大懒虫,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萧景珩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敢说本王是懒虫?看来王妃需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两人笑闹一阵,直到侍女在门外轻声提醒时辰不早,才起身梳洗。
正午时分,靖王府书房内,十余名将领和谋士肃立等候。当萧景珩牵着苏茯苓的手进来时,众人齐刷刷跪下行礼:"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免礼。"萧景珩抬手,"今日召集诸位,一是庆贺本王大婚,二是有要事相商。"
他转向苏茯苓:"从今往后,王妃将与本王共同理政。她的话,便是本王的话。"
众人面露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一位白发老将军上前一步:"娘娘救王爷性命,又救治军中无数伤兵,老朽早有耳闻。能得此贤内助,是王爷之福,也是我大梁之福!"
其他人纷纷附和。苏茯苓没想到自己在军中的事迹竟传得这么广,更没想到萧景珩会在众人面前给予她如此高的地位。
会议持续了两个时辰,讨论边境防务、朝中局势等要事。苏茯苓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于军中医药的问题,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会议结束后,萧景珩带苏茯苓来到王府后花园。春末夏初,园中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累了吗?"萧景珩牵着她坐在凉亭中。
苏茯苓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让我参与这些。"
"我说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萧景珩认真地看着她,"这朝中危机四伏,若我有个闪失......"
"不许胡说!"苏茯苓捂住他的嘴,"我们都会好好的。"
萧景珩拉下她的手,轻轻一吻:"好,不说这些。"他换了个话题,"明日回门,我已备好礼物。你父亲见到你,定会高兴。"
提到父亲,苏茯苓眼眶微热。自从入王府,她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成了王妃,行动反而更不自由了。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萧景珩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顿了顿,"茯苓,我知你不喜拘束。虽然现在身份不同,但只要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开医馆、采草药,甚至去军营救治伤兵,我都支持。"
苏茯苓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一直在想这些?
"怎么,很意外?"萧景珩笑了,"我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那个在山间自由采药的苏茯苓,才是真正的你。我不希望你因为嫁给我而失去自我。"
苏茯苓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这个男人,不仅爱她,更懂她。
"景珩,"她靠在他肩上,"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萧景珩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紧紧搂住她:"现在说也不迟。"
"我爱你。"苏茯苓轻声说,"从你在山洞中醒来,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逃不掉了。"
萧景珩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而缠绵:"是我逃不掉才对。"他抵着她的额头,"苏茯苓,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意外,也是最好的惊喜。"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又渐渐融为一体。花园中的花随风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从山野医女到靖王妃,苏茯苓走过了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但此刻,依偎在萧景珩怀中,她确信这就是她该在的地方——在他的掌心,在他的心里,永远被他珍视,也永远守护着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