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珍发现自己爱上了天香。
却因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一心求死。
被老乞婆师傅胡真人点破阴阳人身份后重获新生。
后来,红鸾帐暖后的冯绍民,
抱着红烧猪头问“公主殿下,对于我的男子气概你可满意?”
第一章 夜袭公主府
冯绍民从宫内回到公主府后,暮色正染透檐角,上面的风铃无风自动。忽见天香一袭杏红襦裙立在廊下,发间金步摇随转身叮咚作响——他呼吸一滞,竟忘了行礼。
“愣着作甚?”天香拽过他的手腕在桌边缓缓坐下。
“桃儿、杏儿,你们下去吧。”天香吩咐道。
转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硕大的红烧猪头,冯绍民笑着转移注意力道“你一个堂堂公主,怎么会弄一个红烧猪头来下酒?岂不是很滑稽吗?”
“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天香突然倾身逼近,簪尾流苏扫过他的喉结。“别的男子汉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有你,像个女人一样小声小气,每次就吃那么一点,所以呢,我就弄了个红烧猪头,让你找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公主这般关心臣的饮食...莫非是嫌弃我不如张兄豪迈?”他故意用象牙筷尖戳了戳猪头眼眶,“还是说,您其实在等别人来陪您吃这“肝胆相照”?”
冯绍民说完后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都充满了醋味。
天香气急,一掌拍在桌子上,猪头朝冯绍民袭来。
冯绍民反应极快,急忙站起转身,一个飞踢,猪头便破窗而出。踢出的刹那,忽然看清猪头七窍都渗着黑血。
“噗、噗……”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
“有人!”冯绍民警惕地喊道,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了出去,提刀与来人战到一起。原来,来人竟是欲仙帮大护法金亢龙。
天香手拿甘蔗也紧随其后,看到金亢龙,不禁怒喝道:“又是你!”
“怎么?公主不欢迎我来吗?”金亢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说话间水火两护法从天而降,土护法从地下钻出,木护法从树上跳下,瞬间将冯绍民围了起来。霎时间,金木水火土五大护法招式频出,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金护法与天香久战不下,木护法见状,放弃围攻冯绍民,前去相助金护法。二人联手围攻天香,打斗间,木金二人以气化剑,朝天香迅猛攻去。天香手拿甘蔗,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抵挡着凌厉的攻击。
就在此时,一暗器悄无声息地射中了天香。她身子一晃,而后被金木护法合力打飞出去,忍不住闷哼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天香……”冯绍民听到天香倒地的声音,心急如焚。可其余帮众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解决完天香之后,众人合力朝冯绍民攻来。
仓促间,冯绍民取出降魔琴,吞下一颗逆元丹,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舞动。一声悠扬而凄厉的琴音划破夜空,如同利剑般刺向欲仙帮众的耳膜。刹那间,人群中传来几声闷哼,数人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襟。
“不许后退,都给我上,杀了他,快!”金亢龙大声呵斥道。
身着五彩斑斓黑的欲仙帮众又重新朝冯绍民逼近。此时的冯绍民背靠大树而站,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疼痛。鲜血从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中缓缓渗出,染红了衣衫。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了冷汗。
尝试调动内力,却发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四肢百骸传来阵阵刺痛,那是经脉受损的征兆。可此刻,他已没有退路。
冯绍民不顾老人家曾经的警告,又掏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随着药力的发作,他强撑着精神,手指在琴弦上快速跳动,琴声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哀婉,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道无形的音波攻击。欲仙帮众挥舞着刀剑试图抵挡,却发现这些音波无孔不入,穿透他们的防御击中身体。
其他帮众见状,纷纷惊恐地逃窜。
“快,堵上耳朵!”吼完后,金亢龙才发现此时还站着的只有他们五大护法了。
他手持钢刀,大喝一声,挥刀向冯绍民斩去。刀芒与音波在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渐渐地冯绍民体力不支,被木护法的武器击中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又被水火护法从后击中背部,整个人旋转着从空中摔下。
趁其病要其命。
金护法一个跳跃,手握钢刀朝冯绍民砍来。眼看着冯绍民就要命陨当下。
“有用的……”天香凄厉地喊道。
钢刃破空的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斜里扑来。冯绍民瞳孔骤缩,在刀锋即将斩落之际,他强提丹田最后一丝真气,抱着来人就地翻滚。青石板路上扬起细碎尘沙,金亢龙的雁翎刀已化作一道雪亮弧光劈下——风里飘来几缕清甜的甘蔗香,那是天香公主总爱挂在腰间的香囊味道。
“咔嚓!”
利刃斩入肩胛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竟像极了他当年殿试时失手折断的狼毫。温热的血雾在刘倩眼前炸开时,冯绍民忽然有些想笑。若是此刻躺在这里的是那个丫头,定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踹他:“臭驸马!谁要你多管闲事!”
剧痛撕开意识前,他拼尽最后内力将刘倩推出战圈,袖中藏着的逆元丹瓷瓶滚落在地,发出空荡的轻响——这是第三颗了。
刘倩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捧着冯绍民苍白的脸,泪水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暗红。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声音嘶哑,几乎崩溃,“你知道吗?我已经……已经打算放弃了!”
冯绍民艰难地睁开眼,唇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丹药的苦涩,他微微摇头,声音低弱如风:“你……不要放弃……” 他每说一个字,气息便弱一分,“兆庭……需要你……而我……终于明白……谁才是我真正……”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涣散,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刘倩的哭喊还未出口,金亢龙已狞笑着提刀上前——
“既然这么情深义重,本座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刀锋寒光一闪,眼看就要斩落——
“哒、哒、哒——”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闷雷般逼近。
木护法脸色骤变,一把拽住金亢龙:“来不及了!是禁军!”
“此地不宜久留,撤!”
金亢龙一声低喝,五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入夜色,转瞬无踪。
不远处,天香伏在草丛中,指甲深深抠进泥土。她死死盯着地上那道染血的身影,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随即咬牙撑起身子,拖着伤腿向前爬去。
“冯绍民……你给本公主……醒过来……”
血痕蜿蜒一路,她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却连抬腕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突然——
“唰!”
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至,红衣剑客飘然落地,正是一剑飘红。他扫了眼刚赶到的张绍民,后者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照顾好闻臭。” 他声音冷冽如霜,目光却落在冯绍民身上,“我先带驸马疗伤。”
张绍民急道:“剑大哥!他伤得太重——”
“放心。” 一剑飘红俯身抱起冯绍民,袖袍翻飞间,一枚银针已刺入驸马心口要穴,“过些时日,必还公主一个活蹦乱跳的驸马。”
话音未落,人已踏风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之外。夜风卷起几片枯叶,地上只余一滩暗红血迹。
第二章 逆元劫
寒风卷着枯叶在破败的茅屋前打着旋儿,一剑飘红背着昏迷不醒的冯绍民踉跄闯入院中。老乞婆正蹲在灶台前熬药,药罐里翻滚着墨绿色的汁液,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皱纹纵横的脸。
“快把他放平!”老乞婆扔开药勺,枯瘦的手指搭上腕脉时猛地一颤。冯绍民苍白的唇角还凝着黑血,月白锦袍被七处剑伤染成暗红,最致命的那道伤口自右肩斜贯至腰际,破碎的衣料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老乞婆解开身上那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倒出三粒赤红如血的豆子。红豆落在掌心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在昏暗的屋内泛着诡异的微光。“这是...相思豆?”一剑飘红瞳孔骤缩,想起江湖传闻中能起死回生的苗疆秘药。
“可怜的孩子……”
老乞婆枯瘦的手指捻着几粒红豆,在石臼中缓缓碾磨。暗红的粉末簌簌落下,混入浓黑的药汁,化作一汪血般的浆液。她捏开冯绍民的下颌,将药汁灌了进去。
"呃——!"
“你先出去。”
冯绍民突然剧烈痉挛,脖颈处青筋暴起,蛛网般的青紫色纹路从咽喉蔓延至耳后。老乞婆面色骤变,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心口处,一道乌黑的掌印触目惊心,边缘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渗出腥臭的脓血。
“不止是外伤……” 她干瘪的嘴唇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脏六腑都被‘金木水火土’五行汇集的掌力侵蚀,偏偏又服了逆元丹……”
药箱底层发出"吱呀"轻响。她掀开暗格,取出个泛黄的油纸包,层层剥开后,露出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
"此丹能激发十倍功力……"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代价是——燃烧三年阳寿。"
夜风呜咽,油灯忽明忽暗。床榻上的冯绍民气息已弱如游丝,口中仍喃喃着“天香,天香……”老乞婆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他本就……只剩半条命了啊……"
屋外忽然传来夜枭三短一长的诡谲啼鸣,一剑飘红剑锋出鞘三寸。老乞婆却按住他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个绣着奇怪符咒的香囊系在冯绍民腰间。香囊里飘出的不是香味,而是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老乞婆扯下束发的银簪,突然扎进冯绍民的天灵穴。当簪尖没入三寸时,冯绍民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急速转动,嘴角溢出的黑血渐渐转成鲜红。“还差最后一步...”她颤抖着从床底拖出个陶瓮,里面浸泡着数十条扭动的赤练蛇。
当第一条毒蛇咬住冯绍民手腕时,一剑飘红听见老乞婆念着晦涩的咒语。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冯绍民脸上,那些可怖的青紫纹路正像退潮般缓缓消失。
"暂以毒攻毒吊住命。"老乞婆抹去鼻血,银簪不知何时已弯成钩状,"等我师傅..."话音未落,夜枭叫声突然在屋顶重复响起,这次多了第四声变调。
第三章 金殿惊变
巳时三刻,王公公高举拂尘正欲宣布退朝,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午门守将匆匆入殿:“启禀陛下!安南二皇子携异兽求见!”
老皇帝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宣。”
黎世昌绛纱蟒袍猎猎作响,腰间鎏金错银带钩映着殿内烛火,左耳骨雕骷髅耳珰随走动轻晃。他拱手时,袖口暗绣的蟒纹露出獠牙:“安南二皇子黎世昌,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免礼。”老皇帝话音未落,刘长赢已按剑而起:“金亢龙!土行孙!尔等朝廷钦犯,安敢踏足金殿!”
“刘大人慎言!”随行中的安南状元陈源道“唰”地展开泥金折扇,扇面《寒江独钓图》上竟有点点猩红,“此乃我国金龙、坤鹏两位位勇士,刘大人不要认错了!。”
“你——”
“赢儿退下。”老皇帝枯指叩响龙案,“黎爱卿此来何为?”
黎世昌抚掌大笑,腕间骨珠相撞如刀戟。
“特献异兽一头——”话落殿外铁笼轰然落地。“再请大明赐教!若安南败,岁贡增百担,割凉山五城。”袖中甩出的国书“唰”地展开,“若大明败……”指尖划过绢帛上朱砂勾勒的城池,“需割应天五城,称臣纳贡...”黎世昌声音骤然轻柔,“另请将天香公主许我为妃!”
“放肆!“老皇帝龙袍震颤,“朕的皇儿岂是赌注?”
“公主早尚了驸马!”王公公指甲上的珐琅护甲刮过殿柱,尾音突然劈叉,像被掐断脖子的鹩哥。
“无妨。”黎世昌抚过腰间带钩,“本皇子最爱...驯烈马。”
金殿内霎时剑拔弩张。
"陛下!"李兆廷高声疾呼,“两国邦交向来实力为尊,这种比试难免会有意外,难道我堂堂大明,要因为这几场微不足道的比试而割地赔款纳贡称臣吗?此乃国运之赌,竟靠几场儿戏定鼎?”
兵部尚书却道:“李大人,何必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陛下,安南向来安分守己,此次突然前来必是有所依仗,我大明仓促应战,结局难料,所以臣恳请陛下拒绝比试。“李兆廷坚持道。
“陛下...拒战有损国威。”
“陛下...”
众臣吵嚷间,老皇帝猛拍龙案:“朕...准了!”
第四章 武斗惊变
二皇子嘴角上扬,眼中透露出自信与张狂,似已稳操胜券。比试章程一经道出,紧张氛围顿起。
东方胜率先出列,长身而立,傲然道:“哼,好得很!”
“你东方小爷的剑正缺个安南头颅试刃——”
“谁来?”
“让本将军来会会你!”
语毕,一个鹰钩鼻翻身跃上高台,地砖竟被踏出蛛网裂痕。他裸露的臂膀上布满蛇鳞状刺青,每片青鳞在阳光下泛着铁器冷光。绿豆眼中瞳孔细如针尖,倒映着东方胜倏然绷紧的下颌线。
李兆廷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使臣团派出之人看着便非善类。那身形魁梧如山的汉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悍之气,仿若从战场血泊中走出的煞星,叫人不敢小觑。
“百夫斩—阮永?”兵部老侍郎胡须颤抖,“三年前岭南边军三十七具无头尸…”话未说完,被黎世昌折扇“唰”地合拢声打断。
东方胜青锋出鞘时带起清越龙吟,剑穗玉坠在空中划出碧色弧线。阮永却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五尺厚背刀劈出竟有鬼哭之声——刀身九枚铜环叮当乱响,每响一声便震得近处文官耳鼻渗血。
“铛!”
剑尖刺中阮永心窝迸出蓝紫色火星,东方胜虎口崩裂的鲜血尚未落地,就见对方脖颈刺青的蛇鳞诡异地翻起——皮下竟有无数玄铁甲虫组成活体铠甲!
阮永一个贴地翻滚,钢刀横扫东方胜下盘。剑身格挡时"铿"地断裂,半截断刃却突然被东方胜踢向阮永咽喉!
断刃在距喉结三寸处被铁鳞卡住,阮永趁机抓向丈余宽的祭战大鼓,鼓环内侧三根孔雀翎银针已淬满僵蚕散。
“轰!”
东方胜拳风击碎鼓面的瞬间,针影如毒蛇吐信。针尾缀着的孔雀蓝翎毛在气流中一闪而逝。
“呃啊!”东方胜膝弯猝然扭曲成诡异角度,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阮永靴底碾过他跌落在地的玉冠,金镶翡翠碎成齑粉。
“陛下!“张绍民剑指黎世昌,“那针上淬的是…”
“张大人。”陈源道折扇轻点自己脖颈,露出同样位置的鳞状刺青,“比武规矩里,可没禁用毒啊。”
第五章 神兽现世
“陛下,这一局,我们胜了!”二皇子语带得意地说道。言毕击掌三声,十六名赤膊力士踏着震地步伐抬入黑布笼罩的巨物。鎏金砖面在重压下龟裂,每走一步,殿角铜鹤灯台便震落簌簌金粉。那黑布下传出的不单是“哞哞”兽鸣,更有铁链摩擦皮肉的闷响,间或夹杂着象鼻抽打牢笼的爆裂声。
朝堂之上,众人皆屏息。
“请陛下观礼!”黎世昌折扇猛地合拢。黑布掀开刹那,腥风扑面而来,文官们冠冕上垂落的璎珞竟被气浪吹得笔直。
那怪物通体赤红如血,分明是安南“战象冢”里用活人喂养的食人象。十尺高的身躯布满刀疤,左耳缺了半块,象牙上套着精钢刺环,每一转动便带起血肉碎末;象鼻末端竟嵌着九把弯刀,寒光与血垢交织成诡异纹路。
最骇人的是象额烙印——用朱砂混着尸油灼出的噬魂咒文,此刻正随着呼吸明灭如鬼火。
“这...这是...”李兆廷拂袖掩面倒退三步,袖中《百夷志》残页飘落。刘长赢定睛看去,正见插图中巨象踩碎城池的场面,旁注“象兵过处,骸骨为路”。
老皇帝龙袍后襟已被冷汗浸透。那象突然人立而起,前足重重踏碎地砖。
“不过是大象罢了。”刘长赢强作镇定的说。
黎世昌抚掌大笑:“刘大人既识得,请!”他一挥手,象奴突然抽开锁链。巨象双目霎时血红,长鼻卷起千斤重的青铜鼎朝刘长赢砸来。
李兆廷突然拽住刘长赢:“且慢!《岭南异物志》有载,此兽畏...”话音未落,巨象已撞断蟠龙柱,满殿梁木嘎吱作响如垂死呻吟。
千钧一发时,天香踹门而入,她金步摇上坠着的相思豆突然炸裂,朱砂粉末在空气中凝成凤凰虚影。那象竟顿住脚步,鼻端弯刀“当啷”落地。
“臭驸马说过——”公主甘蔗直指象额咒文,“噬魂印最怕处女血!”她咬破指尖弹出血珠,烙印顿时冒出青烟。巨象惨嚎着倒退,撞翻了安南使团供奉的青铜神像——像身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被挖去双眼的驯象童尸。
“公主好手段。”黎世昌抚掌,蟒袍下摆的金蟒鳞片突然脱落三片。
“皇儿!”老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直起身子,袖中玉珏”咔”地裂开细纹。
“父皇。”公主甘蔗轻点地面,“眼看亥时将过,不如先设宴为二皇子接风?”她说话时,袖口中的手颤抖着,身上沾染的象血正悄悄腐蚀锦缎。
“皇儿所言极是,来人,备宴。”
“殿下!”金亢龙急步上前,“他们分明是在...”
“闭嘴!”黎世昌袖中甩出一枚毒蒺藜,擦着金亢龙脸颊钉入梁柱,“本殿下说——赴宴!”
“殿下...”
“金亢龙,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本殿下的决定不是你能插手的。”
第六章 阴阳涅槃
妙州城外,药王谷。
老乞婆对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喊道“师傅,伤势早好这孩子怎么还没醒来?”
“唉,痴儿,痴儿呀。“老者摇摇头。“这孩子心魔太重,一心求死。”
“师傅,可还有救治之法?”
“罢了,罢了,我先以入梦之法将其唤醒。”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冯素珍百会穴按下时,谷中千年钟乳石突然滴落一滴莹蓝水珠,正落在她眉心。那水珠里映着梦境残影——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光的彩虹旗,手术室里闪烁的无影灯,还有电子屏上跳动的“性别重置手术同意书”字样。
“痴儿,那方天地叫二十一世纪。”老道袖中滑出三枚金针,针尾缀着的七彩丝线正是梦里医院走廊挂的彩带颜色,“你在彼界所见,是百年后的‘悬壶济世’'之法。”
看到冯素珍抽动的眼皮,老者赶忙在神庭穴处一按,冯素珍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的冯素珍看到眼前的老者,连忙问:“老人家,你是?”
“老夫乃是药王谷胡青牛,外面那个讨饭的老婆子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
“啊,胡真人!”说着冯素珍就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冯素珍老夫知你心性高洁,一心为国为民,不知因何让你心存死志?老夫特意入梦将你唤醒,看能否帮你解决。”
“真人,我...”
冯素珍挣扎起身时,不知自己隐秘的心思该不该说出来,会不会污了真人的耳朵。
“阴阳同体非罪孽,倒是天赐机缘。“胡青牛突然掀开道袍,露出腰间一道尺长疤痕,“老夫年轻时亦是如此,直到在波斯得见大秦医书……”石壁上油灯忽明忽暗,映出他案头摊开的《黄帝内经》异本,其中“形神篇”被朱砂改得面目全非。
“什么?真人,你……我……我可以重新来过?”
“当然,这是老天给你的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让你成为你真正想成为的人。”
听胡真人说完,冯素珍喜极而泣。
“不过……”
“不过什么?真人,不管什么,我都不怕。”
“真的?哪怕有可能死去?”
老乞婆撞门捧来的青瓷碗里,药液泛着诡异的蓝光。胡青牛将药液滴在金针上时,整个药王谷的毒虫突然齐鸣,洞外养的七色蟾蜍集体胀成球状。
“此术要斩断你任脉阴维、冲脉阳跷。”老道指尖划过冯素珍小腹,所过之处浮现出金色经络图,“成功后你将永久成为男子,但若败...”墙上影子突然扭曲成两个纠缠的人形,正是冯素珍与天香共骑一匹马时的剪影。
冯素珍突然抓住那碗药一饮而尽:“怎样都比死在‘驸马’身份上干净!”
胡青牛暴喝一声,七盏青铜灯凭空燃起。每盏灯芯都是不同毒虫炼制——蜈蚣、蝎子、壁虎、蛇、蟾蜍、蜘蛛、蜂后。火光中浮现出二十一世纪手术室的虚影,无影灯下操刀的赫然是胡青牛附身的年轻医生。
“忍着!”第一针扎进会阴穴时,冯素珍的惨叫惊飞谷中所有夜枭。她看见自己血肉中伸出无数丝线,正与梦中见过的外科缝合线交织成网。
子时更鼓传来刹那,老乞婆突然割腕将血洒入灯阵。火焰“轰”地窜起三丈,映出冯素珍悬浮空中的身体——男性特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胸前曲线逐渐平滑。
“成了!”胡青牛突然咳出黑血,“只是……“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冯素珍胳膊,那里浮现出半枚凤凰纹——天香当年偷偷刺下的守宫砂,竟在新生皮肤下灼灼如烙铁。
第七章 太极新生
一个多月过去了,冯素珍在胡真人与老婆婆的帮助下重新适应着这个世界。
面对着全新的“冯素珍”,胡真人说“孩子,你现在内功尚未完全恢复,降魔琴暂时不能使用,正好老夫新学了一套功法:“太极拳,这套功法讲究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很适合你,就传授给你吧,听好了……”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
胡青牛以枯枝代剑,在晨雾中划出浑圆轨迹。冯素珍——不,此刻已是冯绍民——看见老者足下湿润的泥土竟随着步伐形成太极双鱼图案,露珠在枝叶间凝成八卦阵型。“记住,“胡真人袖袍翻卷间震落满山晨露,“阴阳非对立,而是流转。”最后一式“收势”时,三丈外瀑布突然逆流而上,惊起群鸟纷飞。
山中不知岁月,一转眼 三 天又过去了。
这天吃过晚饭后冯素珍看到老婆婆正盯着一张纸条发呆。
冯素珍走过去问道:“老婆婆,怎么了?”
“孩子,你该下山了。”说着老乞婆递来一个沾着干涸血迹纸条,字迹却是天香特有的甘蔗汁书写:“臭驸马速归!象鼻子比你的琴弦粗十倍!“背面盖着兵部紧急调令的朱砂印。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老婆婆突然用银簪刺破他新生手腕,血滴在太极图上竟分作阴阳两色,“现在的你,要带着两份人生活下去。“
“素珍,啊不,绍民谨记老人家教悔。”拜别胡真人与老婆婆师徒后,冯绍民骑马连夜朝京城赶去。
枣红马踏碎月光时,冯绍民摸到怀中硬物——胡青牛临行所赠的青铜太极佩。玉佩背面暗藏机关,转动后露出微型罗盘,指针始终指向北方皇陵。途经妙州城外的乱葬岗时,他忽然按住胸口,那里新生的肌肉正随着太极拳心法自发震颤,将路过孤魂的怨气化为内息。
第八章 太极破局
第二天,皇宫内校场上。
“感谢皇帝陛下昨晚的盛情招待,我相信贵国的勇士也都休息好了,不知今天是谁来降服这头神兽?”廖世昌状似恭敬地说道。
底下官员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张绍民站出来说:“陛下,臣愿一试。”
周围人窃窃私语。
“恐怕张大人不是它的对手啊。”
“张大人怕会血溅当场。”
“这一局若再败,我大明危矣!”
“安南国欺人太甚,我定要带兵灭了他……”
此时老皇帝的声音响起:“张爱卿,可有把握降服此兽?”
“臣定拼死一搏!”
“好,只要你能降服此兽,朕自有封赏。”
“臣领旨。”
正当张绍民朝笼子走去时,一个身影挡在前面。
“冯大人,你回来了?”
顿时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一扫刚才颓废的气息。
青铜兽笼开启的刹那,战象左耳残缺处突然渗出黑血,这头重达三十石的庞然大物人立而起,嵌着九把弯刀的象鼻横扫,将三丈外的兵器架砸得四分五裂。
冯绍民玄色劲装无风自动,新生经脉中太极内劲如春水初生。当象鼻裹挟腥风劈面而来时,他双足踏出八卦方位,掌心在刀锋上一抹而过,竟将七把弯刀尽数吸入掌中!刀锋在他指间旋转如莲,正是胡青牛所授“空手夺白刃”的太极绝技。
战象狂暴冲撞时,冯绍民突然发现它眼白布满血丝——分明是中了欲仙帮的“癫蛊“。他纵身跃上象背,指尖在象牙刺环上一弹,青铜环里簌簌落下褐色粉末。“果然混了孔雀胆!”他双掌按住象额噬魂咒印,体内阴阳二气顺经脉注入。咒文遇正宗的武当纯阳功,顿时如滚油泼雪般消融。
“哞——”战象突然屈膝跪地,长鼻轻卷起冯绍民腰间的青铜太极佩。玉佩转动时发出清越鸣响,竟与降魔琴所奏《清心普善咒》同调!
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
“哈哈,好,皇儿做得很好!”
第九章 绝对杀局
“哼,别高兴太早,现在刚好打平罢了,还有第三场呢。”廖世昌说道。
冯绍民走上前去,“尽管放马过来。”
陈源道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时,冯绍民瞥见扇骨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永乐大典》中失传的“谜联篇”。
陈源道甩袖抛出上联,七枚铜钱随声落地排成北斗状:"一二三四五六七"。
冯绍民腰间「孝悌忠信礼义廉」玉佩应声碎裂——
缺失的「耻」字犹如利剑般正对陈源道眉心,碎玉碴刺入青砖,隐入地下,竟组成一圈隐秘的保护罩。
“无耻之徒!”
这声裹挟二十年内力的暴喝,震得陈源道连退三步,袖中暗藏的毒针簌簌落地。针尾缀着的孔雀翎毛,与昨日暗算东方胜的如出一辙。
陈源道不甘示弱,“烟锁池塘柳”五字一出,手中折扇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五条毒蛇对应五行方位图——金字指向皇陵、木字对应公主府、水字漫向丞相宅、火字烧向兵部档案、土字沉入地脉。冯绍民瞬间明悟:这不是对联,是欲仙帮启动青龙大阵的密咒!
冯绍民靴跟碾碎三块地砖,露出下面埋着的雄黄粉——
“炮镇海城楼!”冯绍民突然变调,用苗疆腔念出下联。正是老婆婆教他的“地火克金”之法。
陈源道耳中蛊虫闻声暴走,从七窍钻出时带出血色符纸,上写着公主生辰八字。
“来人,拖下去砍了!”老皇帝狰狞着嘶吼。
“陛下,斩不得,万一安南怒而来犯怎么办?”礼部尚书说道。
“孙大人,安南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国,根本就不足挂齿,何惧之有?你如此忧心,难不成你跟安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血口喷人。”
“砍!”老皇帝一锤定音。
廖世昌急了,慌忙跪下说道“皇帝陛下,两国相交,不斩来使。”
“小小属国罢了,朕如何斩不得?”
第十章 太极诛心
殿内血腥气未散,陈源道的头颅还在金砖上滚动。廖世昌收起国书转身欲。
“慢着!”冯绍民横身挡住,目光锐利,直视着廖世昌,冷冷地问道:“听说你要求娶天香公主?嗯?还要捎带上我?”
廖世昌神色一变,一改刚来时的嚣张,忙低头弯腰说:“小王不敢。”
冯绍民并不罢休,追问道:“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廖世昌犹豫了一下,改口说:“啊?没有没有。”
冯绍民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认?”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已向廖世昌攻去。
廖世昌虽嘴上认怂,却内力充沛,下手狠辣,专攻人的下三处。
冯绍民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又降服异兽、对战陈源道耗心耗力,一时间竟有点相形见绌。
廖世昌心内暗喜,见老皇帝不加制止,便想着擒住驸马,用他“女儿身”的秘密换自己平安离开。
夕阳斜照进金殿,冯绍民嘴角渗出的血珠在光线下泛着金辉。眼见廖世昌的毒掌就要劈下,天香突然纵身扑来,鹅黄色的裙摆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
“不要过来!”冯绍民急喝,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廖世昌指间毒针寒光闪烁,阴笑道:“吆,还夫妻情深来了?”
他突然变招,掌风凌厉如刀,专攻冯绍民受伤的左肩:“让本使看看,驸马爷到底有多情深!”
冯绍民咬牙硬接一掌,借力跃起将天香稳稳接住。他低头时,一缕散发垂落在天香绯红的脸颊旁:
“乖,先到旁边等我。”拇指轻轻擦去她鼻尖的汗珠,“我帮你出气。”
天香耳尖瞬间红透,手中甘蔗"啪"地掉在地上。她慌乱退开两步,声如蚊呐:“你...你小心点...”
回来后冯绍民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他张开双臂,以太极起手式——揽雀尾,向廖世昌攻去。
廖世昌的鹰爪功第三次袭向冯绍民丹田时,突然触到一团绵密气劲——正是药王谷秘传的“太极缠丝劲”。冯绍民玄色官袍无风自动,新生经脉中阴阳二气如江河奔涌,竟将对方指骨生生震裂三根。
“二皇子可知?”冯绍民揽雀尾式突变“野马分鬃”,掌风扫过廖世昌耳际,“太极最高境界,是让敌人自己打死自己。”话音未落,廖世昌击空的十成功力突然倒灌回自身,震得他七窍渗血。
廖世昌越打越急,可却再也碰不到冯绍民的衣边,每次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一一化解,他的攻势越来越乱,眼看着落败在即,廖世昌大喊道:“皇帝陛下,我知道你这个驸马是假的,他是个女人。”
冯绍民趁机一掌拍在对方胸口,内力透体而入,廖世昌顿觉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驸马,住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李兆廷更是震惊地睁大双眼,快忘记了呼吸,喃喃道:“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素珍你瞒得我好苦。”
“廖世昌,你刚才说什么?朕的驸马是个女子?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朕可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臣有证据。“说完,伸手一指人群中的金亢龙三人,“皇帝陛下,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是欲仙国师的弟子。”
“二皇子刚来时不是说他们是你们安南的勇士吗?怎么现在又成了欲仙老贼的徒弟?“刘长赢说。
“这...我,是他们跑到安南,蛊惑我父王,说大明武将被他们欲仙帮搞得青红不接,说驸马爷是个女子...”
“陛下,不要听信小人乱说。”
“陛下,驸马铁骨铮铮,怎么可能是女子。”
“陛下...”
老皇帝手指敲击着龙案,
“驸马”
“你来说——”
“是男是女?”
冯绍民不慌不忙的上前跪倒,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状阴影。
“儿臣...”
“是男子。”
“皇帝陛下,他撒谎。”
“请陛下准许用我安南的‘骨龄验身法’——”语毕从怀中掏出青铜蛊盘。
“此物测谎,从未失手!”
“二皇子,不用这么麻烦,请个嬷嬷来验明正身吧!”冯绍民语气淡淡的道。
“来人,带驸马去更衣。”
“父皇!”天香喊道。
“公主!”冯绍民给天香一个安心的眼神。
嬷嬷验身时,冯绍民解开的衣襟下露出凤凰纹。老嬷嬷的银簪刚触及皮肤,那纹路突然化作赤金流火钻入体内——正是天香当年刺的守宫砂与药王谷“阳脉”完美融合的异象。
片刻后,来人禀告:“回皇上,驸马爷是个伟男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兆廷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廖世昌,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可能,你们竟敢骗我?皇帝陛下,臣也是受人蒙骗,恳请皇帝陛下看在那五座城池的份上饶微臣一命。”
“晚了,来人,拖下去,掌嘴一百,打断手脚丢出去。”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我父皇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转回头来,老皇帝对冯绍民说道:“驸马今日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启禀父皇,父皇能把公主许配给儿臣,就是对儿臣最大的封赏。”
“哈哈哈,好好好。”
“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冯绍民就牵起天香的手朝外走去。
“臣等也告退。”
刘长赢、李兆廷、张绍民三人齐齐说道。
皇宫外,三人追上前面的两人。
刘长赢一把揽住驸马的肩膀说:“我就知道,没你干不成的事,哈哈哈。”
张绍民眼神里闪过一抹难过又夹杂着一丝欣慰。
只有李兆廷失魂落魄般上前一把拉住驸马的衣袖:“冯、冯兄,你跟素珍是什么关系?”
“臭乌鸦嘴,你要干什么?”
“天香,无妨,说清楚也好。李大人,素珍是我的同胞姊妹,她已经死了。嫂夫人还在家等着你,快回去吧,放下执念,好好善待嫂夫人。”
“驸马,跟他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啥,咱们回家。”
冯绍民宠溺地说:“好。”
然后对刘长赢、张绍民拱手说“刘兄、张兄,咱们改日再聚。”
“啊,今天不行吗?”刘长赢问道。
张绍民一拉刘长赢也拱手道:“好,就此别过。”
冯绍民携天香走远,刘长赢还在那问:“为什么今天不聚?多好的日子,自当痛饮三百杯。”
“刘大人,你回家喝吧,我也要走了。”张绍民说完也径直离去。
第十一章 归附惊梦
公主府的朱漆大门“吱呀“洞开时,檐角青铜风铃突然无风自鸣。全府上下都在门口跪迎,见到公主驸马二人相携着归来,庄嬷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桃儿、杏儿欢快地冲上来:“奴婢参见公主、驸马。”
“今儿本公主高兴,每人赏一个月工钱。”
“既然公主高兴,本驸马也高兴,再多赏一个月工钱。”
“多谢公主,多谢驸马!”府内众人高呼着。
直到走进屋内坐了下来,天香都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的驸马变了。
随后而来的冯绍民,看到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天香,走过去柔声问道:“怎么了?”
天香一惊,一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冯绍民,脸腾地红了起来。
冯绍民看到如此鲜活的天香,此前内心的彷徨、不安全数消失不见,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天香,将脑袋放在天香的颈窝,整个人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满足。
天香感觉冯绍民的手越勒越紧,整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可她却不舍得推开他。恰在此时,屋外传来桃儿的一声尖叫:“啊,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天香一惊,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冯绍民不察,下颌骨被撞导致咬到了舌头,忍不住“哎呦”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天香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冯绍民指了指自己的舌头,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天香连忙掰过冯绍民的脸察看,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素来大胆的天香竟有点受不住驸马那似能把人融化的目光,刚想逃开,却被冯绍民轻轻拽住,头不自觉地朝天香压来,天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
冯绍民指尖抚过天香颈侧那道浅疤,那是半年前他用琴弦误伤的痕迹。此刻新生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将昔日女驸马的所有秘密都碾作尘烟。
“疼不疼?”冯绍民低沉的嗓音在天香耳边响起,引起她浑身的一股战栗。冯绍民疼惜地轻轻吻了上去。
“门,门没关。”天香喃喃道。
只见桃儿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啪的一声将门合上。
关门的巨响惊飞了廊下白鹦鹉,这扁毛畜生突然学着老皇帝的口吻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冯绍民低笑着解下玉带钩掷向鸟笼,绸缎摩擦声里,天香终于颤抖着闭上眼。
第十二章 红烛帐暖
晚饭后,冯绍民牵着天香的手来到卧室。
一进来,天香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大红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手臂粗的红烛,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被面……
“有用的,你,这……”
“公主,你看这。”冯绍民手一指。
天香往桌子上看去:一个硕大的红烧猪头,一壶小酒,几碟小菜,场景跟上次聊“男子汉气概”那次一样。
天香胳膊一甩,“哼,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多久的事情了还记得。”
“上次你说要吃出男子汉气概...”冯绍民突然掰开猪头天灵盖,露出里面藏着的金丝蜜枣,“这次尝尝为夫亲手酿的相思味。”枣核早被剔除,换成刻着“香”字的玉珠。
“什么男子汉气概不男子汉气概,本公主说了算,只要你还是我的有用的,本公主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越说声越小。
“嗯,从今往后,只做你一个人的有用的。”
言毕,冯绍民弯腰将天香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天香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冯绍民的衣袖。
冯绍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天香的脸颊。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有练琴后的薄茧,触碰在肌肤上,带来一阵微微的颤抖。他俯下身去,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外面的月光依旧洒在窗前,只是那帐中的春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次日,天香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娇哼一声。
“公主对我的男子汉气概可还满意?”冯绍民一本正经地问道。
天香闻言想起身打他一下,不想四肢不听使唤,径直往旁边摔去。
桃儿端着药粥进来时,瞥见驸马爷正在调琴,那七根弦竟是用公主散落的青丝混着金线重续的。
夫妻二人正在屋内你侬我侬,忽听屋外传来杏儿的声音:“驸马,刘大人说安南使团...”杏儿话音未落,冯绍民琴弦忽震,音波将窗外海棠震落,恰巧排成“不见”二字。天香噗嗤一笑,扯得锦被滑落,露出肩头未消的牙印——昨夜她说要在驸马身上盖满公主印玺。
第十三章 安南反讯
毛驴颈间铜铃在春风里叮咚作响,仿佛奏响了一曲独特的乐章。天香啃剩的甘蔗渣在官道上划出蜿蜒墨线——这已是他们今年第三次“体察民情”归来。
冯绍民束发的青缎带松散半截,发梢还沾着江南的杏花雨,那模样略显狼狈却又透着别样的风情。偏那斜坐的姿势透着当年“闻臭大侠”的痞气。
“驸马爷可瞧见了?”闻臭突然指着路边茶肆,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那说书人正讲得绘声绘色,讲的是“‘女驸马’三戏安南使团的故事!”驴背上两人相视一笑,冯绍民袖中弹出枚金瓜子,“当啷”落在说书人的铜锣里。
正说着,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悠闲。只听那马上之人高喊:“让一让,让一让,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冯绍民一眼认出马鞍上青龙纹的缺口——这是边军特有的暗记,他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搂住天香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安南反了?”天香用甘蔗尖戳了戳他喉结,话语中带着疑惑。“去年那廖世昌不是被打断手脚...”话未说完,忽见驸马瞳孔骤缩——信使背旗上竟绑着根孔雀翎,翎毛根部沾着欲仙帮特制的靛蓝毒粉。
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抱稳了。”冯绍民咬破指尖在驴耳一抹,那畜生顿时眼赤如血。药王谷的“燃命咒”催动下,毛驴跑出千里马的速度,踏起的尘土在空中凝成“烽火”二字,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十四章 御书房密谋
"驸马爷!"桃儿喘着气扶住朱漆柱,"皇上急召三次了..."话音未落,冯绍民已摘下沾着尘土的披风,转身替天香拢紧衣领。
“我知道了。”
“赶了几天的路,你先去沐浴休息一下,我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回头你休息好了再进宫,我先替你向父皇告罪一声。”说完冯绍民低头轻轻吻了她紧皱的眉心。
惊得旁边的庄嬷嬷直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引来桃儿杏儿的一阵笑声。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而紧张。老皇帝端坐龙椅,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位臣子的脸庞。
“哎呦,我的冯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兵部尚书喊道。
“儿臣拜见父皇。”
老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说:“安南小国,竟敢挑衅我天朝国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长赢给冯绍民细说着“安南出动象队,已突破我军白水河第二道防线!“
“众爱卿可有良策?”老皇帝问道。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利用弓箭手和弩兵在远距离攻击象队,使用投石机破坏象队阵型,制造混乱。”
张绍民说“这个需要重新增派人手跟武器,可是没有那么多武器,重新调兵也需要时间。”
“诱象队深入我方阵地,然后从两侧夹击……”
“利用火攻制造噪音使象群失控……”
“……”御书房讨论得热火朝天。
“驸马,你有什么想法?”刘长赢问道。
众人齐刷刷把眼睛转到冯绍民这边。
“狮虎疑兵。”
“万物相生相克,大象虽大,自然界中自也有其害怕之物,我们可征召画师绘制狮虎之形,悬于阵前,再令士卒身披狮虎之皮,擂鼓呐喊,待其阵脚大乱,我军乘势掩杀,自可大败敌军。”
冯绍民袖中滑出药王谷的《百兽图》,“象奴皆以血食驯兽。”他指尖轻点图中猛虎额间“王”字,“我们只需在假兽皮内衬浸过蛇胆粉,战象嗅到天敌气息便会...”
“妙哉,妙哉,既不用多增派士兵与兵器,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御敌于阵前,从而破解了安南的计谋。”康尚书击掌赞叹。
第十五章 公主有喜
冯绍民踏出宫门时,突然心神一颤,猛看到府内的桃儿站在外头,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驸马,公主吐了。”
桃儿的话语,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的心猛地一紧。
“怎么回事,可有叫太医?”
“公主看过了,她说让你回去自己看……”
桃儿尚未说完,冯绍民已施展轻功跑的不见踪影。
刚到府内就见庄嬷嬷指挥着丫鬟搬搬抬抬,冯绍民的脚步停在朝香的寝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扉。屋内,烛光摇曳,天香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素来不爱读书的她正对着书本较劲。
“怎么了?”冯绍民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先贴了贴天香额头,没觉得发热,又拉过天香的胳膊为其号脉。天香微笑着,任其施为。
冯绍民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有半盏茶的功夫才颤抖着说“天香,你,你怀孕了?”
“是的,你个傻瓜。”
“来来来,把书放下快躺下,你想看什么我读给你听……”
冯绍民接过书稿才发现天香枕边摊开的根本不是书,而是他当年殿试的策论原稿。朱批旁新增了歪歪扭扭的批注:“臭驸马写这么深奥,宝宝肯定听不懂”。
“读这段!”公主甘蔗尖戳着《水战篇》,突然蹙眉捂住小腹。冯绍民掌心立刻贴上她丹田,太极柔劲如春风化雨。内力游走间,他忽然察觉胎儿经脉竟自带先天之气——这是服过逆元丹的后裔才会有的异象。
“宝宝踢我了...”天香抓过他的手按在微微隆起的腹上,“定是嫌你念得无趣。”
冯绍民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腔调,发出了一声甜蜜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