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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6 18:45:31

1 残阳如血照朱门

时维暮春,京城的柳絮方才落尽,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缠绵的暖意,却被城西隐约传来的几声沉闷炮响,震得有些发凉。

荣国府的正堂 “荣禧堂” 内,气氛比这天气更要凝重几分。紫檀木的桌椅光可鉴人,墙上悬挂的大幅《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依旧气势恢宏,地上铺着的西域进贡的织金地毯,也还彰显着百年望族的体面。然而,坐在上首的几位主子脸上,却难掩愁云。

当家的老封君,如今已是鬓发染霜,眼神虽仍锐利,却也多了几分疲惫。她轻轻敲击着手中的旱烟袋,叹了口气:“这都第几次了?先是南边闹,如今这西边的兵,也快开到眼皮子底下了。皇上…… 唉,皇上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下首坐着的几位爷和奶奶们,皆是面色凝重。大房的贾赦早已没了年轻时的荒唐意气,只剩一副被岁月和焦虑磨平的躯壳,闷头抽着烟。二房的贾政,一身儒衫,眉头紧锁,口中喃喃:“国之将乱,必有妖孽。这萧玦……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短短数年间,于西北边陲坐大,如今更是挥师东向,直逼京畿?”

“什么何方神圣,” 贾赦的妻子邢夫人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听说是个杀伐果断的煞星!手底下的兵跟土匪似的,所过之处……”

“妇人之见!” 贾政厉声打断,“尚未证实之事,休要胡言乱语,动摇人心!” 话虽如此,他眼中的忧色却更浓了。这萧玦,他们并非毫无耳闻。只知道其母似乎与贾府有些远亲关系,早年嫁与边地武将,后家道中落,那萧玦自小便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近乎野路子的人物,竟能在如今这乱世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了令朝廷都不得不忌惮三分的 “西北王”。

“不管是不是煞星,” 老封君沉声道,“如今人家兵强马壮,眼看着就要到城下了。咱们荣国府,总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政儿,你在部里当差,可知朝廷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贾政苦笑一声:“母亲,如今的朝廷…… 早已不是往日的朝廷了。主少国疑,权臣当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那萧玦此次东进,名义上是‘清君侧,靖国难’,实则…… 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听说,朝廷已下了旨意,要招安,要封他做…… 什么‘镇国大将军’,总领京畿附近防务。”

“镇国大将军?” 老封君瞳孔微缩,手中的烟袋差点滑落,“这可是…… 手握重兵,形同藩镇了。把这样一个煞星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满室寂静,唯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座古老的贵族府邸,倒计时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的通报:“老太太,二奶奶,大小姐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撒花软缎夹裙的少女,款步走了进来。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生得眉如远黛,目似秋水,肌肤莹润,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她便是贾政这一房,如今在府中颇为受宠的嫡出小姐,贾徽音。

贾徽音自幼聪慧,深得老封君喜爱,更兼其母早逝,她便早早地学着打理家事,性情虽温婉,却有主见,非一般深闺女子可比。

她先向老封君和各位长辈请了安,见众人面色凝重,便轻声问道:“祖母,父亲,可是为了西边的事情烦心?”

老封君见了她,脸上愁容稍减,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徽丫头,你来得正好。你这孩子心思细,你说说,这萧玦…… 若是真进了京,咱们贾府该如何自处?”

贾徽音垂眸,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声音清悦,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祖母,父亲,恕孙女直言。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咱们祖宗那会儿的天下了。刀把子握在谁手里,谁便有话语权。这萧将军…… 既然能在乱世中崛起,必有其过人之处。一味地害怕或排斥,恐非良策。”

“那依你之见?” 贾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女儿。

“孙女以为,” 贾徽音抬眸,目光清澈,“咱们首先要弄清楚,这位萧将军与咱们贾府,那层远亲关系,究竟还有多少情分可言。其次,要观察他的为人处世,是真的如传闻般残暴,还是另有隐情。再者,无论如何,咱们贾府如今势弱,需得审时度势,不可轻易站队,亦不可得罪了这等手握兵权的新贵。”

她的话条理清晰,分析透彻,让在座的几位长辈都暗暗点头。老封君更是叹了口气:“我的儿,你说得是。只是这人心隔肚皮,那萧玦在边疆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着血,岂是好相与的?那层子远亲关系,怕是早就淡得跟水似的了。”

贾徽音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祖母,血浓于水或许不假,但有时候,利益比血缘更能捆绑人心。他若真念着那点情分,或是觉得咱们贾府尚有可用之处,那便是咱们的一线生机。若他不念……”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却让室内的气氛又沉了几分。

就在荣国府上下为即将到来的 “西北王” 忧心忡忡之际,京城西郊外的官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迎着残阳,缓缓向京城方向行进。

旌旗蔽日,甲胄生辉。与京城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八旗兵不同,这支军队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和久历沙场的沧桑。士兵们神情肃穆,步伐整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大地的脉搏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队伍的最前方,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线条深刻,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京城方向,仿佛能穿透那重重宫墙,洞悉里面的一切。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唯有紧抿的薄唇和偶尔闪过的寒芒,昭示着他的身份与经历。

他便是萧玦。

“将军,” 身旁一位亲卫策马靠近,低声道,“前方三十里,便是京城地界了。是否要放慢行进速度,派人先去通报?”

萧玦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着远方那片在残阳下显得有些萧瑟的宫阙轮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不必。按原速前进。”

“可是…… 京城规矩……”

“规矩?”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如今这天下,最大的规矩,便是我手中的枪,和我身后的兵。”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亲卫不敢再言,躬身应诺,退到一旁。

萧玦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发出一声低嘶。他微微眯起眼,看着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京城,荣国府…… 那些只存在于母亲模糊回忆和乳母零碎讲述中的符号,如今,他终于要亲自踏上了。

那里,有他从未接触过的 “亲人”,有他母亲魂牵梦绕的 “娘家”,也有…… 这乱世棋局中,他必须要拿下的重要一环。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照着萧玦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潭与……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难明的光。

京城的朱墙,即将迎来一位手握铁血的不速之客。而那深宅大院中的贵族小姐贾徽音,尚不知晓,她平静的人生,即将与这位来自西北的 “煞星” 将军,产生怎样惊心动魄的交集。

风雨,真的要来了。

2 铁骑叩门惊玉阶

京城的空气,在萧玦大军抵达城郊的第三日,彻底凝固了。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西直门,如今戒备森严。原本负责守城的八旗兵丁,个个面带惶色,腰间的佩刀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城外那些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西北军相比,竟像是纸糊的一般。

萧玦并未立刻率军入城,而是将主力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营地,只带了一小队亲卫,以 “奉旨入京,面圣述职” 的名义,轻骑前往城门。

消息早已传入城中,无论是深居宫中的天子,还是各府的王公贵族,都屏息关注着这位 “西北王” 的一举一动。荣国府内,更是如临大敌。

“来了!萧将军的人到西直门了!” 管家林之孝家的气喘吁吁地跑进内院,向正在议事的贾政等人禀报。

贾政猛地站起身,袍袖带得桌上的茶盏一阵晃动,茶水洒出少许。老封君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脸色发白:“他…… 他真的来了?带了多少人?”

“回老太太,” 林之孝家的定了定神,“说是只带了几十个亲卫,穿着常服,没带兵器…… 看着…… 看着倒是不像要闹事的。”

“哼,” 贾赦冷哼一声,“老虎就算收了爪子,也还是老虎。不带兵器?他手下那些兵就在城外,他需要自己带刀吗?”

邢夫人在一旁瑟瑟发抖:“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他……”

“慌什么!” 老封君强作镇定,“既然是奉旨入京,总要按规矩来。政儿,你速去准备,咱们贾府,作为他母家的远亲,无论如何,都该先去‘迎接’一下,尽尽‘亲戚’的情分。”

贾政面露难色:“母亲,这…… 合适吗?万一……”

“没有万一!” 老封君打断他,眼神锐利,“如今形势比人强,咱们不主动示好,难道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别忘了,你那远房的姑姥姥,当年还是从咱们贾府走出去的。这层关系,如今就是咱们的护身符!徽丫头,” 她转向一旁静立的贾徽音,“你也跟你父亲一起去。”

贾徽音微微一怔:“祖母?” 按规矩,未出阁的小姐不宜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去见那样一位声名狼藉的 “煞星” 将军。

“你心思细,见识也比你那些兄弟强,” 老封君叹了口气,“跟着去,帮你父亲参谋参谋,也让…… 让那位萧将军看看,咱们贾府的女儿,不是只知躲在深闺的。或许…… 能让他念着点情分。”

贾政看着女儿,眼中虽有不舍,但也知道母亲说得有理。如今贾府需要一个能撑得起场面,又不失体面的人去应对萧玦,徽音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 贾徽音没有犹豫,屈膝应道,“孙女遵祖母之命。”

半个时辰后,贾政带着贾徽音,以及几个管事,乘坐着贾府的马车,前往西直门。

马车行驶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往日里喧嚣的叫卖声都消失了,只有巡逻兵丁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犬吠,更添了几分萧索。

车内,贾政面色凝重,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贾徽音则静静地坐在一旁,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沉寂的街景,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她知道,这一次见面,或许将决定贾府未来的走向。

西直门城楼之下,果然停着一小队人马。为首的那位玄色劲装男子,正是萧玦。

他并未穿铠甲,只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玄色披风,领口袖口滚着暗金色的边,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度迫人。他身边的亲卫,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如鹰,虽然没有携带明晃晃的兵器,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肃杀之气,让周围负责迎接的官员和兵丁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此刻,萧玦正微微仰头,看着城门上 “西直门” 三个斑驳的大字,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了,那不是荣国府的马车吗?” 旁边有眼尖的官员低声议论。

萧玦闻声,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辆装饰考究的青呢大轿上。

马车停下,帘子被小厮掀开。首先下来的是贾政,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堆起尽量温和的笑容,朝着萧玦拱手一揖:“在下贾政,见过萧将军。”

萧玦的目光在他身上淡淡扫过,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依旧低沉:“贾政?荣国府的二老爷?”

“正是,正是。” 贾政连忙应道,心中却有些发怵,这萧将军的眼神,太锐利了,仿佛能看穿人心。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

贾徽音扶着丫鬟的手,款款下车。她今日并未穿华丽的衣裙,只着一身湖蓝色的素面杭绸比甲,内搭月白色中衣,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梳了个垂挂髻,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这样的装扮,在一众锦衣华服的贾府人眼中,显得格外素雅,却又在萧玦那见惯了血与火的眼中,宛如一抹清泉。

她微微低着头,走到贾政身侧,福了一礼,声音清悦如莺啼:“民女贾徽音,见过萧将军。”

萧玦的目光,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不同于京中那些矫揉造作的贵族小姐,她的姿态不卑不亢,声音平静无波,即使面对自己这样的 “煞星”,也未见丝毫慌乱。那双低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贾徽音?” 萧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荣国府的小姐?”

“是。” 贾徽音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只觉得那双眼眸深邃如寒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风暴,但她没有退缩,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贾政见状,连忙打圆场:“将军,徽音是小女。听闻将军今日入城,家母念及将军与我贾府尚有远亲之谊,特命我等前来迎接,略尽地主之谊。将军一路劳顿,可曾安置妥当?若有需要,我贾府……”

“不必了。” 萧玦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冷淡,“朝廷自有安排。至于那远亲之谊……”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贾徽音身上,“本将军的母亲,确实曾提过,娘家是京城贾家。只是时隔多年,早已疏于往来。”

他的话不软不硬,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显得多么热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贾徽音心中一动,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言重了。血脉亲情,岂会因岁月而疏?祖母常说,将军年少有为,在边疆保家卫国,是我贾氏的荣光。今日将军归来,实乃我贾府之幸。”

她的话说得极有分寸,既点明了血缘关系,又捧了萧玦的功绩,还将姿态放得很低,显得谦卑而得体。

萧玦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个贾府的小姐,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比起她父亲的惶恐和谄媚,她的应对显然更让他舒服一些。

“是吗?” 萧玦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既然如此,替我向老封君问好。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先入城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亲卫们立刻簇拥着他,向城门内走去。

贾政和贾徽音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队人马消失在城门洞深处,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纷纷松了口气。

贾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对贾徽音说:“徽丫头,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

贾徽音摇摇头,看着萧玦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父亲,这位萧将军…… 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难揣测。他刚才看我的眼神……” 她顿了顿,“不像是看一个远亲,倒像是在看…… 一件有趣的物件。”

贾政心中一凛:“此话怎讲?”

“他看似冷淡,实则一直在观察我们,尤其是我。” 贾徽音低声道,“他对那所谓的‘远亲之谊’,似乎并不十分看重,但也没有完全否认。父亲,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贾政点点头,脸色沉重。今日这一面,虽然看似平静,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笼罩在了荣国府的上空。

而此刻,已经进入城内的萧玦,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荣国府的方向,对身旁的亲卫低声道:“刚才那个女子,贾徽音…… 记下了。”

亲卫一愣,随即应道:“是,将军。”

萧玦没有再多说什么,调转马头,继续向皇宫方向行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里,既有征战沙场的铁血,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 孤寂。

京城的玉阶,已被铁骑叩响。而荣国府的朱墙之内,那位名叫贾徽音的小姐,与这位来自西北的铁血将军之间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一场关于权力、家族、爱情与乱世的博弈,正在悄然展开。

3 金樽玉宴藏机锋

三日后,荣国府借为老封君 “添福” 之名,在府中大观园设下盛宴,遍邀京城显贵。明眼人都知晓,这是荣国府在向新贵萧玦示好的一场 “投名状”。

消息传开,京中各派势力暗流涌动。有人嗤笑贾府趋炎附势,有人则静观其变,更有人磨刀霍霍,欲借这场宴会试探萧玦的深浅,甚至…… 设下圈套。

宴会当日,大观园张灯结彩,笙箫鼓乐之声不绝于耳。昔日贵妃省亲的胜地,如今虽已不复当年盛景,却也勉强维持着百年望族的排场。宾客们身着华服,言笑晏晏,眼底却都带着几分审视与戒备,目光频频落向园中正厅的方向 —— 那里,是为萧玦预留的主位。

贾政夫妇忙前忙后,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容,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老封君端坐主位,看似镇定,手中的佛珠却越捻越快。唯有贾徽音,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装扮,安静地陪在祖母身边,偶尔为宾客奉茶,举止得体,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场内的每一个人。

巳时三刻,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高声的通报:“萧将军到 ——!”

瞬间,全场寂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入口处。

萧玦今日并未穿劲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朝廷新赐的紫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足蹬乌靴。这样的华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消减半分戾气,反而衬得他越发挺拔冷峻,那股从骨髓里透出的杀伐之气,与这靡丽的宴会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身后只跟了两名亲卫,皆是目不斜视,站在厅门两侧,如同一尊尊门神,无形中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萧将军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贾政连忙迎上前,深深作揖。

萧玦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最终落在了主位上的老封君和她身旁的贾徽音身上。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主位,没有理会两旁那些试图攀谈的权贵。

“老封君,” 萧玦在老封君面前站定,语气依旧平淡,“叨扰了。”

老封君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勉强笑道:“将军能来,是老婆子的福气。快请上座。”

萧玦也不客气,在贾政特意空出的主位旁坐下,目光却再次转向贾徽音。

今日的贾徽音,梳了个随云髻,只簪了一支赤金凤凰步摇,身着一件藕荷色的软缎夹衫,外罩一件同色的比甲,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素雅中透着精致。她感受到萧玦的目光,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低下头,为老封君布菜,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

“将军,” 坐在下首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自持年高,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意味,“如今将军手握重兵,入京辅政,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只是…… 这兵戈之事,终究是不祥之兆,将军可曾想过,何时解甲归田,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暗藏机锋,是在敲打萧玦,暗示他不要拥兵自重。

满座宾客闻言,都屏住了呼吸,看向萧玦,想看看这位 “煞星” 将军会作何反应。

萧玦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眼神淡漠地扫了那老御史一眼,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解甲归田?老御史说得轻巧。”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沙场:“萧某从十五岁起,便在死人堆里打滚,见过太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天下太平?”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在萧某看来,这太平,不是靠嘴说出来的,是靠刀枪剑戟,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如今这世道,” 萧玦的声音陡然转冷,“豺狼环伺,若没有手中的刀把子,拿什么护百姓周全?拿什么保江山稳固?老御史若觉得兵戈不祥,大可以卸了这身官服,回家抱孙子去,何必在此空谈太平?”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直怼得那老御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满堂宾客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无人敢再轻易开口。

贾政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将军快人快语,老御史也是关心国事,关心则乱,将军莫怪,莫怪。来,将军,尝尝我们贾府自酿的合欢酒,味道尚可。”

萧玦没有理会贾政递过来的酒杯,目光再次落在了贾徽音身上,忽然开口道:“听说荣国府的小姐,不仅貌美,且才思敏捷,尤善弈棋?”

众人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贾徽音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平静,起身福礼:“将军谬赞了,不过是闺中消遣罢了。”

“哦?” 萧玦挑眉,“本将军戎马倥偬,难得有此雅兴。不知贾小姐可愿与本将军对弈一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在如此场合,与一个手握重兵、声名狼藉的将军对弈,这成何体统?贾政和老封君都面露难色,想要阻止,却又不敢拂了萧玦的意。

贾徽音心中也明白这其中的不妥,但她看着萧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他并非真的想下棋,而是在试探,或者说,是在向所有人展示他对贾府的 “特殊” 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萧玦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将军有令,徽音不敢不从。只是徽音棋艺粗浅,恐扫了将军的兴。”

“无妨,” 萧玦淡淡道,“输赢本就不重要。”

很快,有人送上了棋盘棋子。贾徽音走到萧玦身边的空位坐下,侍女为她摆好棋子。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是风华正茂的贵族小姐,一个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将军,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刻却在这金樽玉宴之上,隔着一盘棋,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萧玦执黑先行,落子迅猛,如同他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每一步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试图迅速掌控全局。

贾徽音执白后应,落子看似轻柔,却总能在关键处巧妙地化解黑棋的攻势,时而以柔克刚,时而步步为营,棋盘上的白棋,如同她本人一样,看似温婉,却暗藏韧性,绝不轻易退让。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无声,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满堂宾客都屏住呼吸,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变幻莫测,仿佛看到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贾政和老封君更是手心捏着一把汗,既怕贾徽音输了惹恼萧玦,又怕她赢了扫了萧玦的面子。

唯有贾徽音,此刻心神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她能感觉到萧玦落子时的力度,和他偶尔投来的审视目光。她知道,这盘棋,她不能输得太惨,也不能赢得太明显。

渐渐地,棋盘上的局势变得胶着起来。黑棋依旧强势,占据着大半江山,白棋却在夹缝中顽强生存,甚至隐隐有了反击之势。

就在这时,萧玦的一枚黑子,看似随意地落在了棋盘边缘,却隐隐形成了一个陷阱。

贾徽音看着那步棋,眸光微闪。她知道,这是萧玦在试探她的应变能力。如果她按常规思路去应对,必然会落入陷阱。

她沉吟片刻,指尖在棋盘上轻轻划过,最终,一枚白子落下,没有去救那看似危急的棋眼,反而投向了另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却巧妙地与其他白子连成一片,形成了新的防线,同时也隐隐威胁到了黑棋的一块孤棋。

这一步,以退为进,妙到毫巅!

萧玦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贾徽音一眼,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试探,而是多了一丝惊讶,甚至…… 欣赏。

“好棋!” 萧玦难得地称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贾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贾徽音微微颔首,收回手,轻声道:“将军承让了。”

这局棋,最终以和棋告终。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贾徽音在如此强势的对手面前,不仅没有落于下风,反而展现出了惊人的棋艺和定力。

萧玦站起身,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贾徽音,忽然道:“今日这局棋,下得很是畅快。改日,本将军再请贾小姐赐教。”

说完,他不再多留,对老封君和贾政略一颔首,便带着亲卫,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直到萧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满座宾客才仿佛活了过来,纷纷松了口气,随即低声议论起来。

贾政和老封君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今日之事太过惊险,喜的是贾徽音不仅没出错,反而似乎还博得了萧玦的另眼相看。

老封君拉过贾徽音的手,手心都是冷汗:“我的儿,你刚才…… 真是吓死祖母了。”

贾徽音却显得很平静,她轻声道:“祖母,父亲,看来这位萧将军,对我们贾府,并非只有利用之心。”

“哦?此话怎讲?” 贾政连忙问道。

“他若只想利用我们,大可不必在众人面前与我对弈,更不必有此称赞。” 贾徽音眼神闪烁,“他刚才那步棋,看似陷阱,实则更像是…… 一种考验。而他最后说的‘改日再请赐教’,恐怕也并非只是一句客套话。”

贾政和老封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荣国府依附萧玦这棵大树,并非完全是引狼入室,也可能是…… 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博弈。

而此刻,已经走出荣国府的萧玦,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闭目养神。身旁的亲卫低声问道:“将军,今日为何要与那贾府小姐下棋?还……”

萧玦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有趣?” 亲卫不解。

“在那样的场合,面对本将军,能如此镇定,棋风更是刚柔并济,不卑不亢。”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京城的深宅大院里,果然藏龙卧虎。比起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男人,这位贾小姐,倒是更像一把…… 藏在锦盒里的利刃。”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人…… 很想看看,这把利刃,究竟能出鞘到何种地步。”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萧玦的目光再次投向荣国府的方向,眼中的寒潭,似乎因为那个名叫贾徽音的女子,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而荣国府内,贾徽音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自己与萧玦的交集,才刚刚开始。这场金樽玉宴下的机锋,不过是乱世棋局的第一步。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她唯有握紧手中的 “棋子”,才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为自己,也为贾府,谋得一线生机。

4 寒夜孤灯照兵书

萧玦与贾徽音的 “棋约” 并未久候。三日后的傍晚,一封措辞简洁的拜帖便送到了荣国府,邀贾徽音过府 “手谈”。发帖人并非萧玦本人,而是他府上的幕僚,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贾政捧着拜帖,眉头拧成了疙瘩:“这…… 男女授受不亲,徽丫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随意去外男府上?这要是传出去……”

老封君却沉吟道:“政儿,你糊涂了。这岂是‘随意’?萧将军这是有意与咱们拉近关系。上次宴会上,他对徽丫头另眼相看,如今邀她过府,看似下棋,实则是想进一步试探,或是…… 有话要说。这是咱们的机会,也是…… 风险。”

贾徽音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已有计较。她上前一步,对老封君和贾政福了福身:“祖母,父亲,孙女以为,这一趟,该去。”

“徽丫头!” 贾政急道。

“父亲,” 贾徽音抬眸,眼神清澈而坚定,“如今京城风雨欲来,萧将军手握重兵,是敌是友,关乎我贾府存亡。他既肯给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了解他,也让他了解我们,孙女若不去,岂非坐失良机?再者,”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孙女会小心行事,不会失了分寸。”

老封君看着孙女镇定的模样,想起她在宴会上的表现,终于咬牙点了点头:“好!徽丫头,你既然有此担当,祖母便准你去。只是,一定要万事小心,让周瑞家的和几个得力的婆子跟着,早去早回。”

是夜,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停在了萧玦在京城的临时府邸门前。这府邸原是一位获罪官员的宅院,萧玦入京后暂居于此,虽不及荣国府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肃杀的军旅气息,门前侍卫林立,戒备森严。

贾徽音在周瑞家的等人陪同下下了车,抬眼望去,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几株高大的槐树在夜色中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一名身着戎装的亲卫上前引路,将她们带到了后院的一处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单,除了一桌一椅,便是满墙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兵书战策和地图,空气中飘着墨香与淡淡的松木气息。萧玦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北舆图前,手中拿着一根朱笔,似乎正在标注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道:“坐。”

贾徽音示意周瑞家的等人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款步走进书房,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摊开的兵书,上面用朱笔圈圈点点,写满了批注,字迹遒劲有力,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将军召徽音来,不知除了下棋,还有何见教?” 贾徽音开门见山,她能感觉到,今晚的萧玦,气氛比上次更加沉郁。

萧玦终于转过身,他换下了锦袍,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外罩一件黑色披风,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灯下的沉静,却也更显眼底的疲惫与深邃。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目光落在贾徽音脸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似乎并不怕我。”

贾徽音微微一笑:“将军手握重兵,威慑天下,徽音岂能不怕?只是,怕无用。与其怕,不如坦诚相待,或许还能寻一条共处之道。”

“坦诚相待?” 萧玦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可知,你今日进了我这府门,若传扬出去,对你的名节意味着什么?”

“将军若想毁我名节,不必等到今日。” 贾徽音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将军召我来,想必不是为了谈论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萧玦看着她清澈而坦荡的眼睛,心中那层坚硬的壁垒,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见过太多京城女子的矫揉造作,也见过太多男人的谄媚虚伪,像贾徽音这样,聪慧、通透,又带着一股难得的英气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沉默了片刻,从书架上取下一份卷宗,推到贾徽音面前:“看看这个。”

贾徽音疑惑地拿起卷宗,打开一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是一份关于京畿附近几股地方武装动向的密报,其中详细记录了他们与朝中某些势力的勾结,以及近期频繁调动的迹象,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这是……” 贾徽音抬眸看向萧玦。

“有人想在京城动手,” 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目标…… 可能是我,也可能是…… 这风雨飘摇的朝廷。”

贾徽音的心猛地一沉:“将军的意思是?”

“我需要知道,” 萧玦的目光锐利如刀,“在荣国府,乃至整个京城的旧贵族圈子里,有没有人参与其中?或者,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是我还不知道的。”

贾徽音明白了。萧玦邀她来,并非为了下棋,而是想通过她,这个身处旧贵族核心圈子的贾府小姐,获取一些他难以触及的信息。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将军,实不相瞒,如今的京城,表面平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各府之间,勾心斗角从未停止。至于是否有人勾结地方武装……” 她顿了顿,想起前几日在府中听到的一些零碎议论,“我曾听家父提起,说城南的宁国府那边,似乎与几位掌管京营的将领走得很近,最近也频繁有外客往来……”

宁国府!萧玦的眼神骤然一冷。他自然知道宁国府与自己那位不成器的 “远亲” 贾赦一脉的关系,也知道他们与朝中某些守旧派大臣过从甚密。

“还有吗?” 萧玦追问。

贾徽音摇摇头:“我深居内院,所知有限。但将军若想知道更多,或许可以从…… 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宴会、诗会入手。旧贵族们最爱在这些场合互通消息,有时候,一句玩笑话,一首咏物诗,背后都可能藏着玄机。”

萧玦看着贾徽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贾徽音淡淡一笑:“将军过奖了。徽音之所以告诉将军这些,并非为了讨好,而是为了我贾府自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京城大乱,我贾府也难以独善其身。将军若能稳定局面,于我贾府,于京城百姓,都是好事。”

“于你呢?” 萧玦忽然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她,“这也于你有益?”

贾徽音心中一怔,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仿佛藏着一片星空,让她有些失神。她定了定神,垂下眼帘,轻声道:“于我…… 或许能在这乱世中,求得一隅安稳吧。”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衬得这寒夜越发寂静。

萧玦看着眼前这个低头垂眸的女子,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忽然觉得,这满室的兵书战策,似乎都不如眼前这一幕来得宁静。

“棋,不下了。” 萧玦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贾徽音抬眸,有些意外。

萧玦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而沙哑:“明日,我可能要离京一趟。去南边,处理一些军务。”

贾徽音心中微动:“南边?是因为…… 那些地方武装?”

萧玦没有回头,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京城这潭水,太浑了。我需要出去搅动一下,看看底下到底藏了多少鱼虾。”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贾徽音身上,那目光复杂难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叮嘱?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萧玦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你…… 和荣国府,都多加小心。尤其是宁国府那边,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守旧派。”

贾徽音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将军放心,徽音省得。将军此去,也请保重。”

简单的一句 “保重”,从她口中说出,却让萧玦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戎马半生,身边只有出生入死的兄弟,何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好。”

贾徽音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她起身,对萧玦福了福身:“既然将军无事,徽音便先告辞了。”

“嗯。” 萧玦应了一声,看着她转身走向门口的背影,那纤细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 不舍。

“等等。” 他忽然开口。

贾徽音停下脚步,回过头:“将军还有何吩咐?”

萧玦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走上前,递给她:“这个…… 你拿着。里面是一些金疮药和伤药,外用内服都有。虽是军中常用的普通药材,但…… 或许有用。”

贾徽音有些惊讶地接过锦囊,触手温热,似乎还带着他身上的气息。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锐利,只有一片深沉的暗涌。

“谢谢将军。” 她低声道,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

“走吧。” 萧玦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幅西北舆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贾徽音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这才转身,轻步走出了书房。

门外,周瑞家的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大小姐,可算出来了!那位萧将军没把您怎么样吧?”

贾徽音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事,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我回来了。我们走吧。”

坐上回程的马车,贾徽音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在书房里的情景。萧玦那深邃的目光,低沉的声音,还有那个温热的锦囊……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袖中的锦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铁血将军,在深夜的书房里,却会细心地准备伤药,叮嘱她小心……

马车缓缓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贾徽音睁开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对萧玦是何种感觉,是敬畏?是好奇?还是……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情愫?

而此刻,书房内的萧玦,依旧站在舆图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支朱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贾徽音临走时那一眼深沉的回望,和她低声说出的那句 “将军保重”。

他戎马半生,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只有铁血沙场,从未有过片刻的动摇。可自从遇见这个贾府的小姐,他坚硬的心防,似乎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来人。” 萧玦忽然开口。

门外的亲卫立刻应声而入:“将军。”

“加强荣国府附近的警戒,” 萧玦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惊扰府中之人。尤其是…… 贾小姐。”

“是!” 亲卫领命,心中却有些疑惑,将军何时对一个贾府的小姐如此上心了?

萧玦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下,重新将目光投向舆图,眼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决断。

南边的战事,京城的暗流,还有那个让他心绪不宁的女子……

这盘乱世棋局,似乎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 有趣了。

他拿起朱笔,在舆图上重重地画下了一道标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寒夜孤灯,照映着兵书战策,也照映着一位铁血将军心中,悄然萌发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而远在荣国府的贾徽音,握着袖中的锦囊,感受着那残留的温度,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个动荡的时代,和那个神秘的将军,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5 朱墙暗流传密信

萧玦离京后的第十日,京城的空气愈发压抑。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市,如今多了行色匆匆的兵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荣国府内,气氛更是紧张到了极点。贾政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总是面色凝重,唉声叹气。老封君整日吃斋念佛,却难掩眼底的焦虑。唯有贾徽音,表面上依旧打理着府中事务,温婉娴静,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楚,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这日午后,贾徽音正在房中翻看账本,周瑞家的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发白:“大小姐,不好了!方才听府里的小厮说,城南宁国府那边,今天一早来了好几辆蒙面的马车,车上下来的人都带着兵器,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贾徽音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滴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抬起头,眼神锐利:“确定是宁国府?”

“千真万确!” 周瑞家的急道,“小厮是去城南采买时看到的,吓得赶紧跑回来了。大小姐,您说…… 他们是不是要动手了?”

贾徽音放下毛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宁国府的方向,那里隐隐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不知是何动静。她想起萧玦临走前的叮嘱,想起他留下的那份密报,心中已是了然。

“宁国府…… 果然等不及了。” 贾徽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想趁着萧将军不在京城,联合京营的人,发动兵变,扶持新的傀儡,甚至…… 取而代之。”

“那…… 那可怎么办啊?” 周瑞家的急得直搓手,“老爷现在还在部里当差,老太太也急得不行。大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吧!”

贾徽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慌乱无用。萧玦远在南边,指望他立刻回兵是不可能的。荣国府势弱,硬碰硬只会自取其辱。她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自保,又能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方法。

“周妈妈,” 贾徽音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让府里的下人都谨言慎行,不要随意出门,更不许议论宁国府的事,以免引火烧身。第二,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找一个最可靠、嘴最严的小厮,让他想办法出城,去南边找萧将军的军营,把宁国府的异动告诉他。”

“找萧将军?” 周瑞家的一愣,“可是…… 咱们怎么知道将军在哪里?而且,这兵荒马乱的,小厮能找到吗?”

“萧将军临走前,曾给过我一个信物。” 贾徽音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小的锦囊,除了伤药,里面还有一枚刻着 “玦” 字的青铜令牌,“你让小厮带着这个令牌,到南边军营附近,找萧将军的亲卫,他们认得这个。记住,一定要叮嘱小厮,千万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奴婢明白!” 周瑞家的见有信物,心中稍定,连忙接过令牌,匆匆去了。

贾徽音看着周瑞家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锦囊,想起萧玦临走时深沉的目光,心中默默祈祷:萧将军,你一定要收到消息,一定要平安归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比贾徽音预想的更快。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荣国府就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开门!京营奉旨查案,速速开门!” 门外传来粗暴的叫门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贾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披衣出去查看。老封君更是瘫坐在床上,面无人色。

贾徽音闻讯,心中一沉,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迅速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来到正厅,只见一群手持钢刀的兵丁已经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位面色阴鸷的将领,正是京营的副将,也是宁国府暗中勾结的人之一。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荣国府?” 贾政强作镇定,大声质问道。

那将领冷笑一声:“贾政?哼!荣国府窝藏乱党,私通西北叛将萧玦,皇上有旨,命我等前来搜查!识相的,赶紧让开!”

“胡说!”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我贾府世代忠良,岂容你等污蔑!”

“忠良?” 那将领眼神轻蔑,“萧玦乃是朝廷钦封的镇国大将军,何来‘叛将’之说?分明是你等心怀不轨,意图谋反!给我搜!仔细搜!一定要找出他们私通的证据!”

兵丁们得令,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院落,翻箱倒柜,一片狼藉。女眷们的尖叫声、下人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荣国府瞬间陷入了混乱。

贾徽音站在老封君身边,紧紧握着祖母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怒火中烧,却只能强行按捺。她知道,这是宁国府的第一步,先给荣国府扣上 “私通” 的罪名,削弱他们的力量,为接下来的兵变扫清障碍。

“搜!给我仔细搜这位贾小姐的房间!” 那将领的目光忽然落在贾徽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听说,她与萧玦走得很近,说不定证据就在她那里!”

几个兵丁立刻朝着贾徽音的院落走去。

老封君吓得差点晕过去:“你们敢!徽丫头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们怎能如此无礼!”

贾徽音轻轻拍了拍老封君的手,示意她镇定,自己则迎着那将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将军要搜便搜。只是,我倒想问问,将军口中的‘证据’,究竟是何物?是将军亲眼所见,还是…… 有人栽赃陷害?”

那将领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强作镇定道:“本将军奉皇上旨意行事,轮不到你一个丫头片子来质问!搜!”

兵丁们很快就冲进了贾徽音的房间,开始疯狂地翻找。贾徽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锦囊,还好,令牌已经被周瑞家的交给小厮带走了,伤药还在,但这应该不至于成为 “罪证”。

就在这时,一个兵丁忽然从贾徽音的妆奁盒里,翻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

“将军!找到了!这里有封信!” 那兵丁献宝似的将信纸递给那将领。

贾徽音心中一紧,她从未与萧玦通过信,那会是什么?

那将领接过信纸,展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哈!果然有猫腻!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信纸高高举起,只见上面并非什么密信,而是一首咏梅的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书。

贾徽音见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是她前几日闲来无事,随手抄写的古人咏梅诗,没想到竟被翻了出来。

那将领却脸色一沉,他本以为能找到萧玦的密信,没想到只是一首诗。但他眼珠一转,立刻强词夺理道:“好啊!贾徽音!你竟敢用诗词暗通款曲!这‘零落成泥碾作尘’,分明是在诅咒朝廷!‘只有香如故’,是在为萧玦歌功颂德!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你胡说!” 贾徽音又气又怒,“这是宋代诗人陆游的咏梅诗,与萧将军何干?将军如此牵强附会,是何居心?”

“住口!” 那将领恼羞成怒,“本将军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带走!”

几个兵丁立刻上前,就要来抓贾徽音。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在一众幕僚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此人面容方正,眼神锐利,正是如今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御史大夫,林如海。

林如海是贾敏的丈夫,也就是林黛玉的父亲(此处设定林如海未早逝,或有其他设定以符合剧情),与贾府有姻亲关系,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中素有清誉。

“林大人?” 那将领看到林如海,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不知林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林如海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贾徽音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将领:“王副将,你奉谁的旨意,擅闯荣国府,还要拿办贾氏之女?可有圣旨?”

那王副将支吾道:“我…… 我是奉了…… 奉了京营提督的命令,前来搜查叛党证据……”

“京营提督?” 林如海冷笑一声,“就算是京营提督,也不能随意闯入国公府拿人!更何况,仅凭一首古人的咏梅诗,就污蔑贾小姐‘暗通款曲,诅咒朝廷’?王副将,你这顶帽子,扣得是不是太大了些?”

王副将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林如海在朝中的分量,又是贾氏姻亲,不好硬来。

林如海环视一周,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荣国府,沉声道:“如今国难当头,朝廷更应安抚人心,而非自相惊扰。王副将,我看你是误会了。这诗不过是贾小姐平日的习作,岂能作为罪证?还不速速带人离开,莫要再在此无理取闹!”

王副将恨恨地看了林如海和贾徽音一眼,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只好悻悻地下令:“收队!”

兵丁们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荣国府。

直到那些人走远,贾政和老封君才瘫软在地,冷汗湿透了衣衫。

“多谢林大人救命之恩!” 贾政连忙向林如海道谢。

林如海摆摆手,走到贾徽音面前,看着她苍白却依旧镇定的脸,叹了口气:“徽丫头,你没事吧?”

贾徽音摇摇头,福了一礼:“多谢表姑父解围,侄女没事。”

林如海看着她,眼神复杂:“徽丫头,你可知,你今日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宁国府那边,已经等不及了。萧将军离京,他们便想趁机夺权,而荣国府,因为与萧将军走得近,便成了他们第一个要除去的眼中钉。”

贾徽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侄女明白。只是…… 萧将军他……”

“你放心,” 林如海打断她,压低声音道,“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去南边给萧将军送信了。我相信,以萧将军的才智和手段,定能很快回来。只是,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守住荣国府,守住京城这最后的安宁。”

贾徽音看着林如海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并非只有她一人在孤军奋战。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军营中,萧玦早已收到了周瑞家的派去的小厮送来的密信,以及那枚刻着 “玦” 字的青铜令牌。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萧玦看完密信,猛地将信纸拍在桌案上,眼中寒光四射:“宁国府!好得很!竟然敢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身旁的亲卫连忙问道:“将军,怎么办?立刻回师京城?”

萧玦站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目光如电,扫视着上面的标记。片刻后,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京城方向,声音冰冷而决绝:

“传我将令!留下少量人马肃清残敌,主力即刻拔营,星夜兼程,回师京城!本将军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 亲卫们轰然应诺,立刻下去传令。

萧玦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眼中除了杀伐的戾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想起贾徽音临走时的眼神,想起她那句 “将军保重”,心中更是焦躁难安。

“徽音…… 等我回来。”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坚定。

夜色深沉,南方的军营里,号角声骤然响起,沉睡的士兵们迅速集结,一支精锐之师,在铁血将军的率领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风雨飘摇的京城,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京城荣国府,贾徽音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手中紧紧握着那个萧玦留下的锦囊,感受着那残留的温度。她知道,黑暗最深的时候,往往就是黎明到来的前夕。她相信,萧玦一定会回来,就像相信,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只是,她不知道,在萧玦回来之前,荣国府和她自己,还需要经历多少惊心动魄的考验。而当萧玦带着千军万马归来时,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一个波谲云诡的未来?

6 铁马冰河叩帝京

夜色如墨,笼罩着沉沉欲坠的京城。然而,这寂静之下,却是岩浆般奔涌的暗流。

宁国府的正厅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宁国府的现任当家人贾敬之子贾珍,此刻正焦躁地在厅内踱步,脸上满是贪婪与不安。他身旁坐着几位面色阴鸷的京营将领,以及几位朝中守旧派的大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与阴谋的味道。

“都准备好了吗?” 贾珍停下脚步,声音嘶哑地问道,“萧玦那厮在南边,就算插上翅膀,也赶不回来!这京城,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臣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珍大爷放心,京营的弟兄们都已打点妥当,只等明日一早,便以‘清君侧’为名,控制皇宫,逼皇上退位!到时候,咱们拥立一位听话的宗室子弟,这天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好!好!” 贾珍兴奋地搓着手,“等大事一成,我贾珍就是开国元勋!哈哈哈!”

然而,他的笑声未落,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大爷!不好了!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尘头大起,好像…… 好像是大军来了!”

“什么?” 贾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军?哪里来的大军?难道是…… 萧玦?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千真万确啊大爷!” 小厮吓得浑身发抖,“远远望去,旗号上好像…… 好像是个‘萧’字!”

厅内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那些京营将领更是脸色大变,手中的酒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贾珍歇斯底里地喊道,“他才走了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一定是你们看错了!”

“大爷,不是看错了!” 又一名探马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萧将军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南十里坡!先锋部队正在搭建攻城器械!他…… 他真的回来了!”

“轰 ——” 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贾珍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完了…… 全完了……”

与此同时,荣国府内,贾徽音也收到了萧玦回师的消息。她站在庭院中,望着南边天际隐隐约约的火光,心中百感交集。有担忧,有庆幸,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大小姐,萧将军真的回来了!” 周瑞家的兴奋地跑过来,“这下好了,咱们有救了!”

贾徽音点点头,眼神却依旧凝重:“萧将军回来,固然是好事,但宁国府那帮人狗急跳墙,恐怕会在最后关头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林如海匆匆赶了过来,脸色严峻:“徽丫头,出事了!宁国府的人见萧将军回师,竟然提前动手了!他们已经率领一部分京营兵丁,包围了皇宫,声称要‘逼宫清君侧’!”

“什么?” 贾徽音大惊失色,“他们竟然敢……”

“事不宜迟,” 林如海沉声道,“我已经联络了朝中几位忠臣,准备入宫护驾。只是,宁国府的人手里有兵,我们势单力薄,需要有人在外接应。徽丫头,你……”

贾徽音立刻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表姑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想办法联系萧将军的人,让他们尽快攻城,里应外合!”

“好!” 林如海赞许地点点头,“万事小心!”

送走林如海,贾徽音立刻回到房中,取出萧玦留下的那枚青铜令牌。她知道,现在是使用它的时候了。

“周妈妈,” 贾徽音沉声道,“你立刻带着这个令牌,从后门出去,想办法找到萧将军的先锋部队,把皇宫被围的消息告诉他们,让萧将军尽快攻城!”

“是!” 周瑞家的接过令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贾徽音看着周瑞家的消失在夜色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决定着京城的命运,也决定着她自己的命运。

与此同时,城南十里坡,萧玦的大军已经列阵完毕。黑色的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甲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萧玦骑在他的黑色战马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不远处的京城城墙。他身后,是数万历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他们刚刚从南方的战场归来,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眼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将军,” 亲卫上前禀报,“探马回报,宁国府的人已经包围了皇宫,正在逼宫!城内一片混乱!”

萧玦眼中寒光一闪,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果然等不及了。传我将令,全军听令!”

“哗 ——” 数万将士同时立正,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宁国府勾结乱党,逼宫谋反,罪无可赦!” 萧玦的声音洪亮而威严,穿透了寂静的夜空,“本将军奉皇上密旨,率军勤王!今夜,我要踏平这叛逆之门,救陛下于危难!”

“踏平叛逆!救驾勤王!” 数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天地,仿佛要将这沉沉的夜色撕裂。

“攻城!” 萧玦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京城南门。

“咚 —— 咚 —— 咚 ——” 沉重的战鼓敲响,如雷贯耳。

“杀 ——!”

随着一声令下,数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京城南门。云梯、撞车、投石机…… 各种攻城器械迅速就位,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在夜色中拉开了序幕。

城墙上,宁国府的人和京营兵丁拼死抵抗,箭矢、礌石如雨点般落下,砸在攻城士兵的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玦骑在马上,冷静地指挥着战斗。他的眼神锐利,判断精准,每一次调兵遣将,都恰到好处。在他的指挥下,西北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攻势却越来越猛,如同海浪般一次次拍打着坚固的城墙。

“将军,南门快撑不住了!” 亲卫大声禀报。

萧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今晚,必须拿下京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骑马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将军!荣国府的周妈妈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萧玦心中一动,立刻道:“带她过来!”

周瑞家的气喘吁吁地跑到萧玦面前,见到萧玦,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跪下:“将军!不好了!宁国府的人包围了皇宫,正在逼宫!林大人已经带人入宫护驾,让小人来告诉将军,让您尽快攻城,里应外合!”

萧玦闻言,眼神一凛:“果然如此!好!你回去告诉林大人,让他务必护住陛下,本将军即刻破城!”

“是!” 周瑞家的领命,匆匆离去。

萧玦看着周瑞家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知道,皇宫内的情况一定万分危急,贾徽音…… 她怎么样了?

“传我将令,” 萧玦的声音更加冰冷,“集中所有投石机,轰击南门城楼!给我打开一条血路!”

“是!”

很快,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启动,巨大的石弹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狠狠地砸在南门城楼上。

“轰隆 —— 轰隆 ——”

巨响连连,城楼瞬间被砸得千疮百孔,守城的兵丁死伤惨重,阵型大乱。

“就是现在!攻城!” 萧玦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朝着被砸开的城墙缺口冲去。

“杀 ——!”

西北军士气大振,如潮水般涌入城内,与惊慌失措的京营兵丁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京城内,顿时杀声震天,火光冲天。

贾徽音站在荣国府的高楼上,看着南边燃起的熊熊战火,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她知道,萧玦已经入城了,这场危机,很快就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队宁国府的败兵慌慌张张地冲进了荣国府,为首的正是贾珍的儿子贾蓉。

“快!快把荣国府控制起来!不能让萧玦的人得到任何支持!” 贾蓉歇斯底里地喊道。

兵丁们立刻四散开来,开始搜查荣国府。

贾徽音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可能要出事了。她连忙躲进了一间偏僻的小屋,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搜!给我仔细搜!尤其是那个贾徽音,一定要找到她!” 贾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兵丁们砸开了一间又一间房门,尖叫声、哭喊声不断。

贾徽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环顾四周,看到窗边有一根晾衣绳,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解开晾衣绳,一头系在窗棂上,一头握在手中,然后深吸一口气,顺着绳子慢慢向下滑去。

就在她快要落地的时候,一名兵丁发现了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贾徽音心中一惊,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只见那人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名兵丁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贾徽音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峻而熟悉的脸庞。

“萧…… 萧将军?” 贾徽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玦收起手中的佩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来了。”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刻的凝视。

周围的厮杀声依旧激烈,但在贾徽音的眼中,却只剩下了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像天神一样,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萧玦看着贾徽音苍白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一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一丝灰尘:“没事了,有我在。”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贾徽音的全身。她看着萧玦眼中那难得一见的温柔,心中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萧将军……” 她轻声唤道,眼中泛起了泪光。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别怕,徽音。从今往后,有我萧玦在,就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夜色深沉,战火未熄,但在这乱世的一隅,两颗心,却在这一刻,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铁马冰河叩帝京,血色浪漫始相逢。属于萧玦和贾徽音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谱写最动人心魄的篇章。

7 金殿封爵定情衷

残阳如血,浸染了巍峨的宫墙。紫禁城的太和殿内,气氛却与这血色黄昏截然不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凝重与一丝微妙的肃杀。

龙椅之上,年轻的天子面色苍白,眼神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阶下之臣的复杂审视。殿下,萧玦一身戎装,尚未卸去征尘,却已难掩其身上凛冽的战功与迫人的威仪。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钟:“臣萧玦,幸不辱命,已将宁国府叛逆及其党羽悉数擒获,京城之乱,今已平定。”

阶下群臣,此刻看向萧玦的目光各异。有敬畏,有忌惮,亦有深藏的不甘。林如海等忠臣面露欣慰,而那些曾与宁国府暗中勾连的大臣则面色如土,噤若寒蝉。

天子抬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萧将军平叛有功,救驾于危难,实乃我大魏的擎天之柱!朕…… 朕要重赏将军!”

萧玦叩首:“臣为陛下效命,乃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哎,将军不必过谦!” 天子连忙道,“来人,拟旨!”

内侍展开明黄圣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萧玦,忠勇可嘉,临危不乱,率师勤王,平定叛逆,保朕社稷安危,功高盖世。着晋封‘定国公’,食邑三千户,赐金册金印,世袭罔替!并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良田百顷,以彰其功!钦此!”

“定国公”!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上。从镇国大将军到定国公,不仅是爵位的提升,更是权势的飞跃,意味着萧玦从此成为了大魏朝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柱石之臣。

萧玦再次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封赏已毕,天子的目光落在萧玦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与期许:“萧国公,如今叛逆虽平,但朝局动荡,边疆未宁,还需国公鼎力相助,匡扶社稷。”

萧玦抬眸,眼神锐利而坚定:“臣,万死不辞。”

退朝之后,群臣簇拥着新封的定国公萧玦走出太和殿。阳光洒在萧玦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身未卸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一尊不可战胜的战神。

林如海走到萧玦身边,低声道:“国公,恭喜了。只是,这定国公的爵位,怕是会让某些人更加忌惮了。”

萧玦淡淡一笑,笑容里却无半分暖意:“忌惮?他们最好记住,什么人该忌惮,什么人不该。”

两人相视一眼,皆明白对方之意。平定了宁国府之乱,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反而可能是更激烈政治斗争的开始。

与此同时,荣国府内已是一片欢腾。得知萧玦被晋封为定国公,老封君和贾政等人喜不自胜。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老封君笑得合不拢嘴,“咱们贾府,也算是沾了光了。当初让徽丫头与萧将军走近,果然是对的!”

贾政也连连点头:“母亲说得是。萧将军如今成了定国公,权势滔天,咱们贾府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也算有了靠山了。”

唯有贾徽音,坐在一旁,脸上虽有笑意,心中却颇为平静。她知道,萧玦的崛起,既是机遇,也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满脸喜气:“老爷!老太太!大喜!天大的喜事!”

“什么事这么慌张?” 贾政问道。

“定国公府…… 不,是萧将军派人来了!” 管家喘着气说道,“就在前厅,说是…… 说是给咱们府里送聘礼来了!”

“聘礼?” 老封君和贾政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喜上眉梢。

“哎呀!这…… 这是真的?” 老封君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萧将军…… 他要向咱们徽丫头提亲了?”

贾徽音闻言,脸颊也不由得泛起了红晕,心中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忐忑。

前厅内,萧玦的亲卫统领正指挥着人将一箱箱聘礼抬进来,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看得贾府上下人等眼花缭乱。

“这是将军给老封君和各位老爷的见面礼,” 亲卫统领朗声道,“另外,将军说,今日平定叛乱,侥幸生还,感念上天庇佑,更感念贾小姐在危难之中的相助。将军有意与贾小姐结为秦晋之好,特遣末将前来提亲,还望老封君和各位老爷成全。”

贾政激动得语无伦次:“成全!成全!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贾府能与定国公结亲,是我们的福分!”

老封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萧将军乃是人中之龙,徽丫头能嫁给他,是她的造化!”

亲卫统领见状,微微一笑:“将军还说,待他处理完手头事务,便会亲自前来拜访,正式下聘。”

送走了亲卫统领,荣国府内彻底炸开了锅。下人们议论纷纷,都在恭喜贾徽音攀上了高枝,成了未来的国公夫人。

贾徽音被丫鬟们簇拥着回到房中,坐在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萧玦时他那冰冷锐利的眼神,想起棋盘上的交锋,想起寒夜里他递来的锦囊,想起战火中他将自己揽入怀中的那一刻……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铁血冷酷的将军,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大小姐,您真的要嫁给萧将军了?” 贴身丫鬟晴雯好奇地问道,“他…… 他看着好凶啊。”

贾徽音闻言,不由得笑了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他是凶,可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而且,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瑞家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大小姐,萧将军…… 哦不,定国公让人送了封信来,说是…… 只给您一个人看。”

贾徽音心中一动,连忙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 “玦” 字。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宣纸,上面是萧玦刚劲有力的字迹:

“徽音亲启:

今日本欲亲往提亲,无奈朝务繁杂,暂且遣人代劳。待事毕,必以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乱世之中,得遇知音,乃萧某之幸。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勿念,等我。

玦”

短短数语,却让贾徽音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仿佛能看到萧玦写下这些字时,那冷峻面容下的温柔。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藏好,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然而,就在荣国府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京城的另一处府邸内,却弥漫着截然不同的气氛。

内阁首辅索尼的书房内,烛光摇曳。索尼,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紧锁。

“萧玦…… 竟然被封为定国公了……” 索尼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此子手握重兵,又得民心,如今更是封了国公,权势滔天,已非我等能控制了。”

他身旁站着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正是索尼的儿子,索额图。

“父亲,” 索额图低声道,“萧玦此人,野心勃勃,绝非池中之物。如今他平定了宁国府之乱,声望如日中天,若不趁早除掉,恐成心腹大患啊!”

索尼叹了口气:“谈何容易?他如今手握数十万大军,又刚刚立下大功,皇上对他信任有加,我们拿什么除掉他?”

索额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父亲,您忘了吗?萧玦不是要娶荣国府的那个贾徽音吗?我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索尼闻言,眼中一亮:“哦?你有何计策?”

索额图附在索尼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索尼听着,脸上渐渐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好!好计策!” 索尼点头道,“就这么办!萧玦啊萧玦,就算你再厉害,也难逃美人关啊!”

夜色渐深,京城的繁华之下,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而此刻的定国公府,萧玦站在窗前,望着荣国府的方向,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玉佩,那是贾徽音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知道,自己如今权势越大,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多。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知道,在那片朱墙之内,有一个人在等他,有一个人值得他去守护。

“徽音,” 萧玦喃喃自语,眼神坚定,“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无论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为你挡在前面。”

金殿封爵,定下了他的权势,也定下了他与贾徽音的情衷。但这乱世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最惊心动魄的中盘。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萧玦和贾徽音,已经做好了携手面对一切的准备。

8 凤冠未戴风波起

红妆待嫁的消息如同春日融雪,悄悄浸润了荣国府每一寸雕梁画栋。贾徽音的闺房内,绣娘们正飞针走线,赶制着那袭象征着国公夫人身份的绯红嫁衣。金线绣就的凤凰在锦缎上展翅欲飞,映着窗外渐浓的绿意,本该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可贾徽音握着绣绷的手,却微微有些发凉。

“大小姐,这凤凰的眼睛用赤金点翠是不是更有神采?” 首席绣娘捧着样图请示,语气里满是讨好。

贾徽音回过神,勉强笑了笑:“绣娘费心了,按你说的办便是。”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妆奁上那封萧玦的来信,信上墨迹已干,那句 “待事毕,必以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却仿佛还带着墨香与温度。

自提亲之后,萧玦因新封定国公,又需整肃京营防务,整日忙于朝政军务,两人虽同在京城,却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唯有每日黄昏,会有亲卫送来一封简短的信笺,有时是军务顺遂的报平安,有时只是一句 “今夜月色如你”,便能让贾徽音的心湖泛起涟漪。

“大小姐,” 晴雯端着参茶进来,压低声音道,“方才周瑞家的在外面嘀咕,说最近府里来了些生面孔的婆子,是…… 是首辅索尼府里送来的‘贺礼’,说是帮着筹备婚礼的。”

贾徽音捏着绣针的指尖微微一紧,针尖险些刺破皮肤。索尼?那个在朝堂上始终对萧玦态度暧昧不明的老狐狸?他突然送来人手,绝非好意。

“知道了,” 贾徽音放下绣绷,语气平静无波,“你去告诉周瑞家的,索尼府送来的人,一概安置在外院偏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内院半步。再找几个机灵的小丫头,盯着他们的动静。”

晴雯虽不明就里,但见自家小姐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应声而去。

贾徽音走到窗前,望着索尼府所在的方向,秀眉微蹙。萧玦曾在信中提过,索尼父子在宁国府之乱中虽未显山露水,却在事后频繁接触京营旧部,恐有不轨之心。如今借着婚礼送来人手,怕是想在荣国府安插眼线,甚至…… 制造事端。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有力。贾徽音心头一跳,转身望去,只见萧玦一身常服立在廊下,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连日操劳并未减损他的英气,反而让那双鹰眸更添了几分深邃。

“你怎么来了?” 贾徽音迎上去,语气里难掩惊喜。

萧玦走进屋内,目光扫过满室的红妆,落在她微泛红的脸颊上,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路过荣国府,想进来看看你。”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前日在库房找到的,觉得适合你。”

贾徽音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累丝嵌宝的凤凰步摇,凤凰的尾羽上缀着粒粒圆润的东珠,流光溢彩,贵气天成。

“好漂亮……” 贾徽音忍不住伸手抚摸,指尖触到冰凉的金饰,却仿佛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喜欢就好,”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光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再过些日子,你便是定国公府的主母,这些东西,本该是你的。”

他的话语直白而笃定,让贾徽音心头一暖,却也想起了索尼的阴谋,秀眉再次蹙起:“萧玦,方才晴雯说…… 索尼府送了些人来帮着筹备婚礼。”

萧玦眼中的暖意瞬间褪去,闪过一丝冷厉:“索尼?” 他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看来他们等不及了,想借着你的婚礼做文章。”

“会是什么文章?” 贾徽音轻声问,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萧玦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张京营布防图,指尖划过上面的标记:“近日边疆急报,匈奴蠢蠢欲动,朝廷已下旨,命我五日后率军北上。索尼父子怕是算准了我即将离京,想在我走后,对荣国府…… 或是对你下手。”

“你要出征了?” 贾徽音这才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去多久?那边战事……”

“少则月余,多则数月,” 萧玦打断她的担忧,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边疆战事吃紧,我必须去。只是……”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声音低沉,“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贾徽音知道,作为定国公,作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她不能也不该阻拦。

“我没事,” 贾徽音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却坚定,“你放心去打仗,家里有我,有林表姑父,还有荣国府。索尼想玩什么花样,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坚韧,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他知道她聪慧过人,却仍忍不住担心:“索尼老奸巨猾,索额图更是阴狠。我已命亲卫统领留下一队人暗中保护荣国府,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明白,” 贾徽音点头,眸光闪烁,“你看,他们不是送了人来吗?或许…… 这正是我们将计就计的机会。”

萧玦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有主意了?”

“谈不上主意,只是觉得,既然他们想安插眼线,那我们不妨…… 让他们看到些‘想看到’的东西。” 贾徽音走到妆台前,拿起那支萧玦刚送的凤凰步摇,轻轻簪在发间,“比如,一个为即将大婚的夫君出征而忧心忡忡、六神无主的深闺女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簪着步摇的发间,东珠随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得她眼底的狡黠与智慧格外动人。

萧玦看着她,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暖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上前一步,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动作自然而亲昵,“只是万事小心,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让晴雯去找林如海,或是我的亲卫。”

“知道了,将军大人。” 贾徽音仰头看他,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掠过一丝凝重。她知道,萧玦离京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五日后,校军场。

萧玦一身银色铠甲,骑在黑色战马上,数万大军列阵于前,旌旗蔽日,甲胄生辉。天子亲至,赐酒壮行,满朝文武相送,场面盛大而肃穆。

贾徽音随老封君等人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那抹熟悉的银色身影在阳光下闪耀,心中百感交集。萧玦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勒住马缰,抬头望来。隔着重重人群,四目再次相遇,无需言语,便已道尽千言万语。

“定国公,此去保重,盼你早日凯旋!” 天子的声音传来。

萧玦收回目光,抱拳朗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不扫匈奴,誓不还朝!”

“杀 ——!” 数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天地。

萧玦猛地一拉缰绳,战马长嘶一声,转身向关外疾驰而去。大军如潮水般随之而动,很快便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观礼台上,贾徽音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垂下眼帘。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仅是待嫁的国公夫人,更是需要在这京城的风雨中,为他守住后方的女子。

而此刻的索尼府中,索额图正对着一张密信冷笑:“萧玦终于走了。父亲,您就等着看吧,不出十日,荣国府那位贾小姐,怕是就笑不出来了。”

索尼捻着胡须,眼中精光一闪:“计可施行了?”

“自然,” 索额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几个派去荣国府的婆子,都是府里最会搬弄是非的。我已让他们在筹备婚礼时‘不小心’透露些‘消息’,就说…… 贾小姐与萧玦婚前有染,珠胎暗结,这才急着完婚。”

“好!” 索尼抚掌笑道,“此计甚妙!一旦这等流言传开,即便萧玦战功赫赫,也难免被人指摘家风不正。贾徽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毁了,荣国府也脱不了干系!”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萧玦和荣国府倒台的景象。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策划阴谋的同时,荣国府内,贾徽音正对着那几个索尼府送来的婆子,上演着一出 “忧心忡忡、六神无主” 的戏码。

“…… 将军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这婚期…… 要不要推迟些?” 贾徽音坐在椅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茫然,不时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旁边的婆子立刻 “关切” 地劝道:“哎哟,我的大小姐,这婚期哪能说改就改啊!再说了,将军是去为国征战,您这时候若改了婚期,岂不是让将军分心?”

另一个婆子则 “不小心” 嘀咕道:“就是啊,听说将军走之前,可是千叮万嘱让赶紧办喜事呢…… 莫不是……”

贾徽音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她们:“莫不是什么?”

婆子们对视一眼,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不再言语,却足以让 “珠胎暗结” 的流言,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

贾徽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光。鱼儿,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就看她如何收网了。

凤冠尚未戴上,风波已起。远在边疆的萧玦,是否能感应到京城的暗流?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贾徽音,又将如何化解这场针对她和萧玦的阴谋?

9 流言蜚语织罗网 智计百出破危局

初夏的京城,蝉鸣初起,却盖不住大街小巷里悄然蔓延的窃窃私语。这些话语像无形的毒藤,缠绕着荣国府的朱门,更指向了待嫁的贾徽音。

“听说了吗?荣国府那位贾小姐,还没嫁人呢,肚子就大了!”

“可不是嘛,怪不得定国公急着下聘,原来是先上车后补票啊!”

“啧啧,真是有辱门楣!堂堂国公府的未来主母,竟然做出这等事……”

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从市井酒肆到贵族内院,无处不在。荣国府的大门前,往日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路过者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避开的脚步。

贾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在书房里踱步,口中不停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徽丫头的名节啊……” 老封君更是气得病倒在床,每日以泪洗面。

唯有贾徽音,表面上足不出户,日夜守在老封君床前 “尽孝”,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憔悴,让前来 “探望” 的索尼府婆子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大小姐也别太忧心了,” 一位姓王的婆子假惺惺地劝道,“将军在外征战,您也要保重身体,别伤了身子,更…… 更伤了肚子里的小主子。”

贾徽音闻言,“唰” 地一下红了脸,低下头去,手指紧紧攥着帕子,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肩膀微微颤抖。

王婆子见状,心中冷笑,越发认定了流言的真实性,转身便将 “所见所闻” 添油加醋地传回了索尼府。

而在贾徽音的闺房内,当房门紧闭,四下无人时,她脸上的憔悴与羞怯便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与锐利。

“晴雯,” 贾徽音低声道,“那些婆子传回索尼府的话,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大小姐,” 晴雯连忙递上一个小本子,“周瑞家的安排了机灵的小厮,扮成杂役混在里面,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没落下。”

贾徽音翻开本子,看着上面记录的时间、地点、人物和具体言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很好。索尼父子想毁我名节,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

“可是大小姐,” 晴雯忧心忡忡,“这流言传得越来越凶,连宫里都有耳闻了,要是皇上也信了……”

“皇上?” 贾徽音放下本子,走到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皇上刚经历宁国府之乱,正是需要倚重萧玦的时候,岂会轻易相信这些无根无据的流言?更何况,林表姑父也不是吃素的。”

正如贾徽音所料,林如海得知流言后,立刻在朝中展开了行动。他没有直接辩驳,而是巧妙地引导话题,提起萧玦在边疆的赫赫战功,以及此次出征的凶险,让朝臣们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定国公为国征战,家中却遭此非议,岂非让将士寒心?

同时,一封来自边疆的密信,也悄然送到了贾徽音手中。

信中,萧玦的字迹依旧刚劲有力,却多了几分压抑的怒火:“流言已闻,勿慌。我已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一物,可作凭证。安心待我,定还你清白。玦。”

贾徽音握着信纸,心中一暖,也更添了几分笃定。她知道,萧玦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说有凭证,便一定有。

几日后,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来到荣国府,将一个密封的木盒交给了贾徽音。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据,而是一卷画轴。

展开画轴,上面画的竟是萧玦出征前,与贾徽音在荣国府花园中 “偶遇” 的场景。画中,两人相隔数步,萧玦一身戎装,贾徽音则是素衣淡妆,两人之间的距离恪守礼仪,眼神中虽有交流,却无半分越矩。画的角落,有一行小字,注明了作画的时间 —— 正是萧玦出征前一日,旁边还有几位当时在场的荣国府下人的签名画押。

“这是……” 贾徽音恍然大悟,原来那日萧玦匆匆来访,不仅是为了看她,更是为了留下这手准备。

“大小姐,” 周瑞家的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林大人派人来了,说索尼府打算在下月初一的贵妃娘娘忌辰宴上,当众‘关心’您的身体,把流言坐实!”

贾徽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得正好。告诉林表姑父,就说我知道了。初一那天,我会亲自去赴宴。”

“什么?大小姐,您要亲自去?” 晴雯吓了一跳,“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贾徽音将画轴小心收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索尼父子想在宴会上发难,那我就当着所有达官显贵的面,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时间很快来到了初一。贵妃娘娘的忌辰宴设在皇家别苑,京中稍有头脸的贵族女眷几乎悉数到场。

索尼夫人携儿媳、女儿端坐主位附近,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入口处,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她们早已安排好了人手,只等贾徽音一到,便按计划行事。

终于,贾徽音在周瑞家的和晴雯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她今日并未穿华丽的衣裙,只着一身月白色的素缎旗袍,头上也仅簪了一支白玉簪,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明亮。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女眷中,显得格外素雅,却也格外引人注目。

“哟,这不是荣国府的贾小姐吗?” 一位与索尼家交好的夫人立刻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贾小姐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来了?可要保重啊,毕竟…… 身子要紧。”

这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贾徽音身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幸灾乐祸。

索尼夫人见状,假意起身,关切地说道:“是啊,徽音丫头,你看你这身子,还劳心劳力地过来做什么?快坐下歇歇,莫累着了…… 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在宴会厅里炸开。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看向贾徽音的目光更加暧昧。

贾徽音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她平静地走到厅中,向主位上的太妃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感谢各位夫人小姐的‘关心’,” 贾徽音的声音清悦,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徽音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澄清一些流言蜚语。”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索尼夫人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索尼夫人说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可否告知徽音,让徽音也‘高兴’一下?”

索尼夫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强作镇定道:“这…… 这不是京城里都在传的吗?难道…… 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 贾徽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与萧将军虽已定亲,但恪守礼仪,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那些流言,不过是有心人恶意中伤,企图破坏我与萧将军的名声,动摇定国公府的根基!”

“空口无凭,” 那位最先发难的夫人嗤笑道,“贾小姐说没有就没有吗?”

“自然有凭有据。” 贾徽音示意晴雯,“晴雯,把东西拿上来。”

晴雯上前,展开了那卷画轴。

“各位请看,” 贾徽音指着画轴,“这是萧将军出征前一日,在荣国府花园与我偶遇的场景。画中,我与将军相隔数步,恪守男女大防。画的角落,有当日在场的下人们的签名画押,足以证明我与将军之间清清白白。”

众人纷纷上前观看,见画中情景确实如贾徽音所说,下人的签名也清晰可辨,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看向索尼夫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疑。

“这…… 这能说明什么?” 索尼夫人还在狡辩,“一张画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特意找人画的?”

“是吗?” 贾徽音微微一笑,眼神锐利如刀,“既然索尼夫人不信,那不妨再听听这个。”

她拍了拍手,周瑞家的带着两个婆子走了进来,正是索尼府派到荣国府的那两个王婆子和李婆子。

“王婆子,李婆子,” 贾徽音看着她们,语气冰冷,“你们在荣国府期间,是如何将我‘怀孕’的消息传回索尼府的?又是如何添油加醋,散布流言的?当着各位夫人小姐的面,说清楚!”

两个婆子早已被贾徽音提前命人控制住,此刻见了这阵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夫人饶命啊!” 王婆子哭喊着,“是…… 是索额图大人指使我们的!他让我们假意帮忙筹备婚礼,实则散布流言,说您…… 说您珠胎暗结……”

“没错没错!” 李婆子也跟着喊道,“索额图大人还说,只要事成,就给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们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宴会厅中。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流言的背后,竟然是索尼父子在捣鬼!

索尼夫人脸色煞白,指着两个婆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 你们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索尼大人便知。” 贾徽音看向主位上的太妃,福了福身,“太妃娘娘,此事关乎臣女名节,更关乎定国公府的声誉,还请太妃娘娘做主,彻查此事!”

太妃早已气得脸色铁青,索尼父子竟敢在皇家宴会上玩这种阴谋诡计,简直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来人!” 太妃厉声喝道,“传我的旨意,立刻将此事奏报皇上!索尼府…… 哼,真是无法无天了!”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这样被贾徽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粉碎。索尼夫人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宴会厅,从此在京中贵族圈里抬不起头。

而贾徽音,在澄清了流言之后,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再次向太妃福身,语气诚恳:“多谢太妃娘娘主持公道。徽音先行告退,回去照料祖母。”

说完,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宴会厅。

回到荣国府,贾徽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靠在马车壁上,轻轻喘了口气。

“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晴雯崇拜地看着她,“这下好了,索尼家的阴谋被揭穿,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贾徽音微微一笑,眼中却掠过一丝忧虑:“索尼家虽然暂时失势,但他们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不会就此罢休的。而且…… 萧玦还在边疆,我只盼他能早日凯旋,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遥远的边疆战场上,萧玦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击溃了匈奴的主力。他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望着南方的天空,手中紧紧握着贾徽音送给他的那枚玉佩。

“徽音,”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等着我,我很快就回去了。这天下,我会为你打下;这乱世,我会为你平定。你只需安心做我的定国公夫人。”

金戈铁马的岁月里,一封封密信在京城与边疆之间传递,维系着两颗彼此牵挂的心。而经历了这场风波,贾徽音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名节,更向世人展现了她的智慧与坚韧。

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只要萧玦在,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

凤冠终将戴上,而属于她和萧玦的传奇,才刚刚开始书写最辉煌的篇章。

10 凯旋归来凤冠戴 红妆喜嫁定国公

秋高气爽,京城的天空蓝得像一块剔透的宝石。永定门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缓缓驶入京城。为首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刚刚在边疆大胜归来的定国公萧玦。

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脸颊似乎消瘦了些,眼角的纹路也深了几分,唯有那双鹰眸,在看到熟悉的京城城楼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将军,咱们回家了!” 亲卫统领激动地喊道。

萧玦微微颔首,目光却早已越过人群,望向京城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荣国府内,更是一片欢腾。老封君病也好了大半,拉着贾政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回来了!玦儿终于回来了!这下好了,徽丫头的婚礼,可算是能顺顺利利地办了!”

贾徽音站在窗前,望着南方的天空,手中紧紧攥着萧玦临走前送她的那支凤凰步摇。自上次在贵妃宴上澄清流言后,她在京中的名声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因她的智慧和胆识赢得了不少赞誉。如今萧玦凯旋,她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大小姐,” 晴雯端着水盆进来,喜滋滋地说,“外面都传遍了,说将军今天就能到府里来呢!您快打扮打扮吧!”

贾徽音脸颊微红,点了点头,任由丫鬟们为她梳妆。镜中的女子,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与期待。

傍晚时分,萧玦果然来到了荣国府。他已换下了铠甲,身着一身紫色锦袍,更显得器宇轩昂。见到老封君和贾政,他执晚辈之礼,态度恭敬,让贾政等人更是满意。

直到众人散去,萧玦才在贾徽音的闺房外,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月光皎洁,洒在庭院里的桂花树上,香气袭人。贾徽音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美得如同月下仙子。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视。萧玦一步步走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依旧纤细冰凉,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回来了。” 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柔情。

“我知道。” 贾徽音抬起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欢迎回家,萧玦。”

简单的对话,却包含了太多的思念与牵挂。萧玦再也忍不住,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暖,他心中的疲惫与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萧玦在她耳边低语。

贾徽音摇摇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没事了,你回来就好。”

这一刻,岁月静好,仿佛乱世的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萧玦归来后,皇上再次嘉奖,赏赐无数。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婚礼提上了日程。

定国公与荣国府贾小姐的婚礼,注定是京城乃至全国的盛事。从下聘到迎娶,每一个环节都极尽奢华。荣国府张灯结彩,定国公府也是焕然一新。

大婚之日,更是盛况空前。

清晨,八抬大轿从定国公府出发,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来到荣国府。萧玦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英气逼人。荣国府门前,贾政和老封君早已等候多时,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贾徽音身着绯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端坐在闺房中。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得她面若桃花,艳光四射。

“大小姐,该上轿了。” 晴雯红着眼圈,为她盖上红盖头。

贾徽音深吸一口气,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娘家的不舍。她知道,从踏出这扇门开始,她就不再是荣国府的贾小姐,而是定国公府的女主人了。

拜别了老封君和贾政,贾徽音在喜娘的搀扶下,坐上了花轿。

“起轿 ——!”

随着一声高喊,花轿被稳稳抬起,朝着定国公府的方向而去。萧玦骑着马,一路护送,目光始终不离那顶红色的花轿。

定国公府内,早已宾客满堂。皇上派了亲王前来祝贺,满朝文武几乎悉数到场。索尼等失势的官员,只能躲在角落里,脸色铁青,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拜过天地,送入洞房。贾徽音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上,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萧玦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酒气,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累了吧?” 萧玦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声音柔和。

贾徽音摇摇头,隔着红盖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萧玦伸出手,轻轻揭开了她的红盖头。

眼前的女子,凤冠霞帔,容光焕发,眼中含着一丝羞涩与温柔,美得让他一时看呆了。

“你真美。” 萧玦由衷地赞叹道。

贾徽音脸颊绯红,低下头去。

萧玦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指尖的红痣,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徽音,谢谢你。”

“谢我什么?” 贾徽音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守住了荣国府,守住了我们的家。” 萧玦眼中充满了感激与爱意,“往后余生,我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贾徽音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嗯。”

红烛高照,映着一对新人的身影。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室内,是属于他们的温馨与甜蜜。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充实。贾徽音很快就适应了定国公夫人的身份,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得下人们的敬重。萧玦则依旧忙于朝政军务,但只要有时间,就会陪伴在贾徽音身边。

两人时常在月下对弈,或是在书房里看书,岁月静好。

然而,乱世并未结束。

一日,萧玦从宫中回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 贾徽音为他递上一杯热茶,关切地问道。

萧玦接过茶杯,叹了口气:“南边又出事了。有一股新的军阀势力崛起,意图谋反,皇上命我即刻率军南下平叛。”

贾徽音闻言,心中一紧,但她知道,这是萧玦的责任。“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萧玦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不舍,“徽音,又要留下你一个人了。”

贾徽音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你看好这个家。你只要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 萧玦将她拥入怀中,“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江南看桃花。”

“好,我等你。”

三日后,萧玦再次率军出征。这一次,贾徽音没有去送他,而是站在定国公府的高楼上,望着他消失在远方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

她知道,作为定国公夫人,她不仅要守好这个家,还要在萧玦不在的时候,为他分担一些忧虑。

于是,贾徽音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智慧,在京城的贵族圈中活动,收集情报,稳定人心。她甚至开办了一家女子学堂,教导贫苦人家的女子读书识字,赢得了广泛的赞誉。

萧玦在前方浴血奋战,贾徽音在后方默默支持。两人虽相隔千里,心却紧紧相连。

一封封书信在南北之间传递,诉说着思念,也交流着对时局的看法。贾徽音的智慧和见识,让萧玦在战场上更加安心,也更加佩服自己的夫人。

终于,在经历了数月的征战后,萧玦再次平定了叛乱,凯旋归来。

这一次,他带回的不仅是胜利的消息,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 —— 江南的第一枝桃花。

“你看,我给你带来了桃花。” 萧玦将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递给贾徽音,眼中满是温柔。

贾徽音接过桃花,闻着淡淡的花香,眼中泛起了泪光。“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萧玦将她拥入怀中,“徽音,有你在,真好。”

夕阳下,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

乱世之中,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的光。从红楼深闺到铁血沙场,他们的爱情,经历了重重考验,却越发坚韧。

未来的路,或许依然充满挑战,但只要他们携手同心,便无所畏惧。

定国公萧玦,荣国公府贾徽音,这对乱世中的神仙眷侣,将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撑起一片属于他们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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