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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6 01:18:24

我叫岑宁,是盛源集团一个不起眼的实习生。

我的日常就是复印文件、订外卖,还有被正式员工呼来喝去。

所有人都知道,公司的安保总监季骁,是个不能惹的活阎王。

也所有人都知道,活阎王心里住着一尊白月光,策划部的女神许安然。

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季骁上百万的西装上。

我“不小心”撞破了许安然欺负新人。

我“不小心”把一份假文件泄露给了接近我的卧底警察。

季骁以为我是只受惊的兔子,偶尔会逗弄两下。

许安然以为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那个警察以为我是他策反的突破口。

他们都以为,我是棋盘上最微不足道的那颗棋子。

他们不知道,这张棋盘,是我铺开的。

我的口袋里,始终有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得死。

1.致命的咖啡

第一天到盛源集团报道,我就干了件大事。

我把一杯滚烫的美式,全泼在了安保总监季骁的裤子上。

当时我正抱着一摞比我还高的文件,从茶水间出来,完美地和一个硬邦邦的身体撞了个满怀。

文件飞得到处都是,白色的A4纸像一群受惊的鸽子。

但我顾不上这些。

我眼睁睁看着那杯深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笔挺的西装裤腿,一路往下流。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里混杂着惊恐、同情,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抬起头。

季骁很高,我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没表情。

但就是这种没表情,比任何愤怒的表情都吓人。

他的眼睛很黑,像两口深井,看不见底。

就这么盯着我。

“对、对不起,季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得声音都在抖,手忙脚乱地想去拿纸巾。

“别碰我。”

他的声音很低,没什么情绪,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新来的实习生?”他问。

我拼命点头,像个磕头机。

“哪个部门的?”

“行、行政部……”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湿掉的裤子。

那条裤子,我昨天才在金融杂志上见过,高定,六位数。

还是保守估计。

“把它处理掉。”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文件,然后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没多看我一眼。

他走了,周围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一个前辈姐姐赶紧过来拉我,小声说:“我的天,岑宁,你死定了。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是季骁!”

我当然知道。

盛源集团的活阎王。

传闻他背景很深,黑白两道通吃,进公司三年,就把原来一盘散沙的安保部,打造成了铁板一块。

没人敢惹他。

我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文件,手指抖得厉害。

看上去,像是吓坏了。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在兴奋。

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记住我的机会。

还有什么,比一杯价值六位数的咖啡,更让人印象深刻呢?

我捡起最后一张纸,上面沾了一点咖啡渍。

我把它小心地收进口袋。

回到工位,我一整个下午都表现得心神不宁。

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

“完了,行政部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泡汤了。”

“这小姑娘也是倒霉,第一天就惹上季阎王。”

“我猜她实习期都过不了。”

我把这些话全听在耳朵里,低着头,假装在写检讨。

快下班的时候,我的直属上司,李姐,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岑宁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李姐,我……”

“行了,”她摆摆手,“季总那边没追究,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是,下不为例。”

我连连点头,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谢谢李姐,谢谢李姐。”

走出办公室,我松了口气。

我知道季骁不会追究。

他那种人,不会跟一个“不小心”犯错的实习生计较。

那会显得他很掉价。

但这杯咖啡,已经在他心里,给我贴上了一个标签。

——那个笨手笨脚,但胆子不小的实习生。

这就够了。

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

【他今天穿的是ArmiPriv,全球限量五十套。】

我看完,删掉短信。

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季骁。

我的名单上,排在第三位的名字。

游戏,开始了。

2.白月光的回响

第二天,我见到了季骁的白月光。

许安然。

策划部的女神,人如其名,安静,美好。

长头发,白裙子,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

她是全公司男人的梦中情人,也是季骁唯一会展露不同情绪的人。

我在茶水间听到的八卦是,季骁看她的眼神,是“狼看着自己唯一的骨头”。

这个比喻有点糙,但很形象。

我是在给策划部送文件的时候见到她的。

她正在跟同事讨论方案,看见我,主动停下来,对我笑了笑。

“是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吗?辛苦你了。”

她的笑很标准,牙齿很白,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我知道,这种完美,往往是最大的破绽。

“不辛苦,许总监。”我把文件递过去。

她接过文件,指甲是淡粉色的,很干净。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她忽然说,“你别往心里去,季骁他就是那个脾气,对事不对人。”

我愣了一下,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您……您知道了?”

“公司就这么大,”她笑得更温柔了,“以后小心点就好。季骁那个人,其实……也挺好懂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宣示主权的优越感。

我低下头,小声说:“谢谢许总监,我知道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去讨论方案了。

我离开策划部,心里冷笑。

好懂?

许安然,你真的懂他吗?

你只知道他是会为你对抗全世界的季骁。

你不知道,他也是那个亲手把你家公司推下悬崖的季骁。

哦,对了。

你家的破产,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你还不知道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艰难”。

许安然好像特别“关照”我。

她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夸我文件整理得好,然后“不经意”地指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错别字。

她会拜托我去楼下咖啡店买一种很小众的咖啡豆,等我跑遍了半个城市买回来,她又会笑着说:“哎呀,我记错了,原来是另一个牌子。没关系,这个我就自己留着喝吧。”

她不明着欺负我,但处处给我使绊子。

所有人都觉得,许总监人真好,对一个实习生都这么有耐心。

只有我自己清楚,她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把我孤立起来。

她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岑宁,是个连小事都做不好的废物。

尤其,是想让季骁看到。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比男人的野心更可怕。

她大概是觉得,我那杯咖啡,成功引起了季骁的注意,让她感到了威胁。

哪怕这个“注意”,是负面的。

我照单全收。

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不反驳,永远一副战战兢兢、努力讨好的样子。

我的“蠢”和“笨”,在公司里渐渐出了名。

这天下午,许安然又让我去档案室找一份五年前的旧合同。

档案室在地下二层,又冷又潮,灯还坏了两盏。

我找了整整三个小时,翻得灰头土脸,终于在最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

我抱着那份发了霉的合同往回走,在地下车库的入口,碰到了季骁。

他刚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下来。

车库的光线很暗,他的脸一半在影子里,一半在光里。

他看见我,眉头皱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季总,”我赶紧站好,把合同抱在胸前,“我……我来档案室找东西。”

他扫了一眼我怀里的文件,又扫了一眼我沾满灰尘的脸和手。

“许安然让你来的?”他问。

我低下头,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他哼笑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挺会使唤人。”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许安然,还是在说我。

我不敢接话,只能站着。

他也没再理我,迈开长腿就往电梯走。

我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他很高,腿很长,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密闭的空间里,全是他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是一种很淡的烟草味,混着一点冷冽的金属气息。

很有侵略性。

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季总,”我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昨天……谢谢您。”

他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我的影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条裤子……”

“扔了。”他打断我。

“哦。”我闭嘴了。

电梯到了。

门一开,我几乎是逃出去的。

我抱着合同,一路跑回办公室,把东西交给许安然。

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找到了?辛苦了。”

“不辛苦。”我喘着气说。

她没再看我,拿着合同去找她部门的人了。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来,喝了一大口水。

刚才在电梯里,我偷偷用指甲,在他的西装袖口上,划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那上面,有档案室里特殊的霉菌孢子。

只要有专业的仪器,就能检测出来。

许安然,你不是喜欢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吗?

那我就陪你玩玩。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3.暗处的眼睛

事情是在三天后发酵的。

公司内部论坛上,忽然有人发了个帖子。

【扒一扒策划部许女神的两副面孔,温柔人设还是职场霸凌?】

帖子里没指名道姓,但配了图。

一张是我在地下档案室里找文件的照片,拍得很模糊,但我那身衣服和灰头土脸的样子,公司里的人都认得出来。

另一张,是许安然拿着那份旧合同,在总监办公室里邀功的照片。

对比很强烈。

发帖人匿名,语气很气愤,说自己是看不过眼的路人,指责某些领导,仗着自己地位高、有靠山,就欺负新来的实习生。

帖子一出来,瞬间就爆了。

公司里的人,平时压力都大,最喜欢看这种热闹。

评论区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许安然的拥护者,说这是造谣,是有人嫉妒女神。

“我们安然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欺负新人?”

“实习生本来就是干杂活的,这有什么问题?”

另一派,则是早就看许安然不爽的人。

“呵呵,我就说吧,她那副圣母样,都是装出来的。”

“仗着季总给她撑腰,平时在公司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可怜那个实习生了,看着就好欺负。”

我坐在工位上,刷新着帖子,表情惊慌失措,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

李姐很快就找到了我。

她把我拉到没人的会议室,问我:“岑宁,这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我拼命摇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我,李姐,我哪有那个胆子……”

“真的不是你?”她怀疑地看着我。

“真的不是,”我急得直跺脚,“我也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李姐?许总监会不会开除我?”

我演得太逼真,李姐的怀疑被打消了,变成了同情。

“行了行了,你别慌,”她拍拍我的背,“这事你别管了,公司会处理的。”

我“哦”了一声,抽抽搭搭地回了工位。

下午,公司的处理结果就下来了。

帖子被删除,发帖的ID被永久封禁。

公司发了内部通告,说要严查造谣者,维护公司内部和谐。

看起来,是许安然赢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事,一旦被捅出来,不管真假,名声就已经毁了。

许安然的“完美女神”人设,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下班的时候,我在公司门口,又碰到了季骁。

还有许安然。

许安然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她站在季骁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小声说着什么。

季骁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比平时更冷。

他看到我,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赶紧低下头,想绕开他们走。

“站住。”

季骁开口了。

我身体一僵,停下脚步。

“季总。”

许安然也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委屈。

“季骁,你别问她了,我相信不是她做的。”她柔声说。

她这话,听着是为我开脱,实际上是火上浇油。

果然,季骁的眼神更冷了。

“论坛上的事,和你有关吗?”他问我。

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拼命摇头。

“我不知道,季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季骁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眼泪真的就掉下来了。

他忽然收回目光。

“滚。”

我如蒙大赦,抱着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能感觉到,他和我身后的许安然,两个人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跑出很远,才敢回头看一眼。

他们还站在原地。

季骁正低头对许安然说着什么,许安然依偎在他怀里。

看起来,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白月光。

我擦掉眼泪,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回到我的出租屋,我打开电脑。

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

里面有一封新邮件。

【照片已经按你的要求处理过,来源绝对查不到。】

我回了两个字。

【收到。】

然后,我点开另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关于盛源集团的安保系统。

报告的最后一页,有一张照片。

是季骁。

他在一个地下拳场,满身是血,脚下踩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眼神,跟狼一样。

这才是我认识的季骁。

那个毁了我全家的刽子手。

我关掉电脑,走到窗边。

楼下车水马龙。

季骁,许安然,这只是开胃菜。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而你们,甚至都不知道,猎人已经站在你们身后。

4.经理的试探

论坛事件之后,公司里多了一个需要“特殊关照”的人。

就是我。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一个行走的是非标签。

有人同情我,有人躲着我。

许安然没有再找过我的麻烦,她见到我,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眼神里的冰冷藏都藏不住。

季骁,我没再见过。

他好像彻底忘了有我这么一号人。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这时候,另一个人走进了我的视线。

陈劲。

市场部的部门经理,三十出头,长相斯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总是笑眯眯的,在公司里人缘很好。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我。

会在茶水间碰到的时候,主动帮我接一杯热水。

会在我加班的时候,给我带一份晚饭。

还会“顺路”送我到地铁站。

“岑宁,别太在意论坛上的事,”他有一次对我说,“职场就是这样,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对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依赖。

“谢谢你,陈经理,公司里……也就你还愿意跟我说话了。”我说着,眼圈就红了。

他温和地笑笑:“叫我陈哥就行。”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当我的“哥”。

我口袋里的那份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但他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变数。

一个很有用的变数。

因为,他是警察。

一个潜伏在盛源集团,想要扳倒季骁的卧底。

我“不小心”在他面前,抱怨过几次安保部的“霸道”。

比如,他们会“借用”我们行政部的车,还回来的时候,油箱是空的,车里还有烟味。

比如,他们会要求查看其他部门的监控,理由是“安全排查”。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看到陈劲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知道,鱼上钩了。

这天,陈劲又来找我。

“小宁,晚上有空吗?哥请你吃饭。”

“啊?陈哥,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给你打气,”他笑着说,“我知道你最近受了不少委屈。”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很安静的西餐厅。

陈劲很会聊天,从工作聊到生活,从电影聊到音乐,气氛一直很轻松。

喝了点红酒,我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陈哥,”我借着酒意,开口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

“什么事?但说无妨。”

“就是……关于季总的。”我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恐惧和犹豫。

他的镜片闪了一下。

“季总?他怎么了?”

“我……我有一次加班到很晚,在地下车库,看到季总……跟一些很奇怪的人见面。”

“奇怪的人?”

“嗯,”我点点头,“都穿着黑西装,手臂上有纹身,看起来很凶。他们还给了季总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我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攥着桌布。

“我当时吓坏了,躲在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陈劲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看清楚那个箱子了吗?”

“没有……光线太暗了。不过,我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了一个地方……叫什么‘夜莺码头’。”

我说完,赶紧摆手。

“陈哥,你就当我没说过,我好怕……要是被季总知道了,我肯定就死定了。”

陈劲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别怕,小宁,有哥在。这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手很温暖,但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谢谢你,陈哥。”我感激地说。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眼神冰冷。

陈劲,你这条咬人的狗,终于被我引到了正确的方向。

夜莺码头。

那是季骁的死对头,东城龙头的地盘。

我给你的这个“线索”,足够你在里面搅个天翻地覆了。

我很好奇,当警察和黑帮,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交易,在码头上擦出火花时……

季骁,你会是什么表情?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5.温柔的陷阱

警察的动作很快。

三天后的深夜,夜莺码头被市局的缉毒大队整个端了。

现场火拼激烈,抓了东城龙头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还缴获了一批“货”。

这件事上了第二天的社会新闻头条。

虽然报道里没提盛源集团,也没提季骁。

但我知道,季骁的麻烦大了。

警察咬上了他,东城的龙头也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公司里风平浪浪静。

陈劲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功勋章的味道。

他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赞许。

好像在看一个被他成功发展的“线人”。

我很配合地继续扮演着那个胆小怕事、对他心怀感激的小实习生。

而季骁,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公司里谣言四起。

有人说他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有人说他得罪了人,跑路了。

许安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在办公室里偷偷抹眼泪。

整个公司,只有我,知道季骁在哪。

他在住院。

不是因为警察,也不是因为东城的龙头。

是因为他父亲。

那个瘫痪在床,靠呼吸机吊着命的老头子,快不行了。

这是我安插在医院的“眼睛”告诉我的。

一个星期后,季骁回来了。

他看起来瘦了些,也更冷了。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里带着一股戾气,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谁的喉咙。

所有人都躲着他走。

那天下午,我正在茶水间整理文件,他走了进来。

茶水间里瞬间安静了。

他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我面前。

“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心里一跳,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去。

他把我带到了顶楼的天台。

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乱飞。

他站在天台边缘,点了一支烟,没说话。

我也不敢说话,就站在他身后。

他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

“码头的事,是你告诉警察的?”他忽然问。

我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季……季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阴影把我完全笼罩。

“我再问你一遍。”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

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他凑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还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岑宁。”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他的手指,在我脖子的大动脉上,轻轻划过。

“……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他盯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里,除了恐惧,什么都没有。

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恐惧。

过了很久,他松开了手。

“滚下去。”

我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向天台的门。

跑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像一尊黑色的雕像。

风吹动他的衣角,看起来,竟有些孤单。

我回到办公室,魂不守舍。

晚上,我收到了匿名短信。

【他信了。】

我看着这三个字,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

季骁,你果然还是那个自负的季骁。

你怀疑我,试探我,但你最终还是会相信,我只是一个被卷入风波的、无辜的实习生。

因为,在你的世界里,我这样的人,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而我,就是要利用你的这份自负。

你以为你掐住的是我的脖子。

其实,你只是主动,把自己的脖子,伸进了我早就准备好的绞索里。

6.撕裂的假象

季骁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但许安然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她家的公司,原本是盛源集团的主要供应商之一。

但最近,集团开始削减和她家的合作。

先是几个小项目,然后是一些长期合同。

理由很充分,对方公司产品质量下滑,无法满足集团的要求。

商场上的事,没人会拿到明面上说。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季骁在敲打许家。

为了什么?

为了夜莺码头那件事。

季骁大概是觉得,许家在那次事件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出口。

许安然来找过我一次。

她把我堵在公司的消防通道里。

她不再是那个温柔完美的许总监了。

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妆也有些花了。

“是你,对不对?”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是你跟季骁说了什么?”

我被她吓了一跳,挣扎着。

“许总监,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她声音尖利,“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急得快哭了,“许总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季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没有关系?”她冷笑,“没有关系他会为了你,动我家的公司?”

我愣住了。

“为了……我?”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她死死地盯着我,“岑宁,我真是小看你了。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她说着,扬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

但那一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一只手,抓住了许安然的手腕。

是季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你闹够了没有?”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许安然看到他,愣住了,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季骁……你听我解释,是她……”

“我不想听。”季骁打断她,甩开她的手。

他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缩在外套里,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他的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味道。

“跟我走。”

他拉起我的手,看都没再看许安然一眼,带着我离开了。

我能听到,许安然在我身后,发出了崩溃的哭声。

季骁把我带回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很大,很空,黑白灰色调,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他让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热水。

“吓到了?”他问。

我捧着水杯,点点头。

“以后离她远点。”他说。

“季总,”我小声问,“您……为什么要帮我?”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我不想我的公司里,出现霸凌事件。”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

我不信。

但我装作信了的样子,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您,季总。”

他没再说话,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处理文件。

办公室里很安静。

我坐在沙发上,偷偷地打量他。

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侧脸的线条很硬朗。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有点好看。

我赶紧低下头,喝了一口水。

岑宁,别忘了,他是谁。

他是你的仇人。

他现在对你表现出的任何一点“善意”,都只是陷阱。

一个温柔的,却足以致命的陷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处理完了文件。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季总,太麻烦您了……”

“上车。”

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坐在他那辆黑色越野车的副驾驶上,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车开得很稳。

一路无话。

到了我的出租屋楼下,我解开安全带。

“季总,今天……谢谢您。”

“嗯。”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叫住我。

“岑宁。”

我回头。

他摇下车窗,看着我。

“明天开始,你来我这儿上班。”

我愣住了。

“什么?”

“我的助理,上周辞职了。”他说,“你来顶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升上车窗,开车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要我,当他的助理?

他到底想干什么?

7.他的选择

成为季骁的助理,这件事在公司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觉得我走了狗屎运。

一个实习期都没过的实习生,居然一步登天,成了活阎王的贴身助理。

这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说我背景通天。

有人说我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说得最多的,还是我和季骁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我成了新的“狐狸精”。

取代了许安然。

说到许安然,她第二天就没来上班。

听说,是请了长假。

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季骁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他放弃了许安然,就像扔掉一件旧衣服。

而他选择了我。

为什么?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上班的第一天,我忐忑地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进来。”

我推开门。

他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

“季总,我……”

“从今天开始,叫我季先生。”他头也没抬。

“……是,季先生。”

“桌上是你的工作手册,自己看。不明白的,问我。”

“好的。”

我就这么开始了我的助理生涯。

我的工作,很简单,也很复杂。

简单的是,我只需要负责季骁一个人的日常。

给他煮咖啡,订午餐,安排行程,整理文件。

复杂的是,季骁这个人,太难伺候了。

他的咖啡,要手冲,水温必须是92度,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

他的午餐,不吃任何带葱姜蒜的东西。

他的行程,要精确到分钟。

最要命的是,他话很少。

我必须从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里,猜出他想要什么。

头一个星期,我几乎是在地狱里度过的。

我犯了很多错。

打翻过他的咖啡,订错过他的午餐,记错过他的会议时间。

每一次,他都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不骂我,也不罚我。

但那种眼神,比任何责骂都让我害怕。

我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同事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等着我被季骁扫地出门。

但我撑下来了。

我开始慢慢地,摸清了他的习惯。

我知道了他每天早上七点半,会准时到办公室。

我知道了他开会的时候,习惯用左手转笔。

我知道了他烦躁的时候,会去天台抽烟。

我也知道了他胃不好,办公桌的抽屉里,常备着胃药。

我开始能在他开口之前,就把他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地,从冰冷,变得……有了一点点别的温度。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是赞许,或许只是觉得,我这个工具,还算顺手。

这天,他要去参加一个晚宴。

一个很重要的,商界名流的聚会。

我作为他的助理,也要陪同。

我没有合适的礼服。

他直接让秘书,送来了一排当季的高定。

“自己挑一件。”他说。

我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黑色长裙。

他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

“换掉。”

他走到衣架前,亲自挑了一件红色的。

裙子的款式很大胆,露背,高开叉。

“穿这件。”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换上了。

镜子里的我,陌生得让我自己都有些害怕。

红色的裙子,衬得我皮肤很白。

黑色的长发,被我挽了起来,露出了脖子和锁骨。

和平时那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实习生,判若两人。

季骁看着我,眼神暗了暗。

“走吧。”

晚宴上,我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仅仅是因为那条红裙子。

更是因为,我挽着季骁的胳膊。

他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无数人想上来跟他搭话。

他应付得游刃有余,但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有嫉妒,有鄙夷,有探究。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推上舞台的小丑。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在里面,听到了几个名媛的对话。

“那个女的是谁啊?季总的新欢?”

“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这么有手段。”

“哼,这种靠身体上位的,能得意多久。”

我站在隔间里,听着她们的议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等她们走了,我才出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唇,媚眼。

这副皮囊,是我最好的武器。

他们说得没错。

我就是靠着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走到,离我的仇人,这么近的距离。

我整理了一下裙子,走出洗手间。

季骁正在外面等我。

他看见我,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人有点多。”我笑了笑。

他没再问,带着我回到了宴会厅。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开口。

“季先生。”

“嗯?”

“他们都说,我是您的情人。”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他没说话。

我也没再说话。

车子,就这么安静地,开向了未知的黑暗。

8.秘密的游戏

季骁没回答我的那个问题。

但他的行动,给了所有人答案。

他开始带着我,出入各种场合。

不仅仅是商业宴会,还有一些……更私人的聚会。

我见到了他圈子里的那些人。

一个个,都是在各自领域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他们表面上是企业家,是投资人。

但私底下,他们玩的,是更危险的游戏。

我像一个误入狼群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我该扮演的角色。

——季骁身边,那个漂亮、听话,但没什么脑子的花瓶。

他们都叫我“岑小姐”。

态度很客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季骁的一个玩物。

随时可以被替换。

季骁也乐于让他们这么认为。

他会在人前,对我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

比如,把我圈在怀里,喂我吃水果。

比如,在我耳边,说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这些举动,尺度都把握得很好。

既能宣示主权,又不会显得太过火。

我表现得很顺从,甚至,有些羞涩。

每次他靠近我,我的脸都会红,心跳会加速。

这一切,都表现得天衣无缝。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我感到恶心。

但我必须忍受。

因为,我需要这个身份。

“季骁的情人”。

这个身份,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收集情报的通行证。

我开始接触到季骁真正的核心业务。

那些藏在盛源集团这层华丽外衣下的,黑暗的,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

我知道,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但我没有密码。

我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好奇。

我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

陈劲又联系我了。

他约我在一个很隐蔽的咖啡馆见面。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宁,你……还好吗?”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很好啊,陈哥。”我笑了笑。

“你和季骁……”他欲言又止。

“我们……”我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逼你的?”

我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

陈劲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或者说,是鄙夷。

他大概觉得,我是一个贪慕虚荣,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

“小宁,”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季骁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我说。

“那你为什么……”

“陈哥,”我打断他,“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这话说得很绝。

陈劲看着我,很久,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他走了。

我知道,他对我,已经彻底失望了。

他不会再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争取的“线人”。

他会把我,当成季骁的同伙。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让他,对我彻底失去戒心。

这样,我才能在关键时刻,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我和季骁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

他开始送我礼物。

珠宝,名牌包,豪车。

所有情妇该有的东西,我都有了。

但他从没有碰过我。

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一个拥抱。

他睡在他的卧室,我睡在客房。

我们像是在玩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

他扮演金主,我扮演情人。

我们都演得很投入。

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在演,还是……假戏真做。

有一次,他喝醉了。

我扶他回房间。

他倒在床上,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他嘴里,一直在叫一个名字。

不是“许安然”。

也不是“岑宁”。

而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

“阿瑶。”

他叫得很轻,很温柔,带着无限的眷恋。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阿瑶?

是谁?

是那个,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女人吗?

我看着他沉睡的脸,第一次,对他这个人,产生了除了仇恨之外的……一丝好奇。

9.月光下的裂痕

我开始调查“阿瑶”这个人。

这很难。

季骁把关于这个人的所有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资源,才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阿瑶,全名叫林瑶。

是季骁的青梅竹马。

也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他们在五年前,季骁还没有接管家族生意的时候,就已经订婚了。

但是,在他们婚礼的前一个月,林瑶出车祸死了。

一场意外。

警察的调查结果是这么写的。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意外。

尤其是在他们那样的家庭里。

我找到了一张他们当年的合照。

照片上的季骁,还很年轻,穿着白衬衫,笑得一脸阳光。

和他现在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身边的林瑶,笑得很甜,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忽然明白了。

我和她,长得很像。

尤其是眼睛。

原来,是这样。

我不是岑宁。

我是林瑶的……替代品。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愤怒?屈辱?

好像都有。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很可笑。

季骁,你把我当成替身。

可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林瑶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你最敬爱的父亲,一手策划的。

因为,林瑶的家世,配不上你们季家。

因为,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些,都是我从我父亲的遗物里,找到的。

一本加密的日记。

我的父亲,曾经是季骁父亲的司机。

一个最不起眼,却能听到最多秘密的人。

他记录下了季家所有的肮脏事。

包括,他们是如何逼死林瑶的。

也包括,他们是如何,为了一个项目,逼得我家破人亡的。

季骁,你以为你是情圣?

你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局。

我假装在季骁的书房里,找到了那张他和林瑶的合照。

我把照片,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我“不小心”在他的酒里,加了一点东西。

不是毒药。

只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蘑菇提取物。

剂量很小,不会致命。

但足够,让他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看到了桌上的照片,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他看到了我。

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他照片上林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阿瑶?”

他看着我,眼神迷离,喃喃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我对他笑。

笑得,和照片上的林瑶,一模一样。

“阿骁。”我走过去,抱住他。

“真的是你?”他浑身都在抖,“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抚摸着他的脸,“我好想你。”

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是要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哭了。

这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男人,在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抱着他,任由他的眼泪,打湿我的肩膀。

我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季骁。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她会亲手,把你拖进地狱。

就像当年,你的父亲,对她做的那样。

10.警官的穷途

在季骁沉浸在“旧爱归来”的幻觉里时,我做了第二件事。

我打开了他的保险柜。

密码,是林瑶的生日。

我早就猜到了。

保险柜里,没有现金,没有珠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文件。

还有一个……账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季家这些年,所有的黑色交易。

行贿,洗钱,走私……

每一笔,都足以让他们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我把账本,用手机拍了下来。

然后,把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样。

第二天早上,季骁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对昨晚发生的事,记忆很模糊。

他只记得,他好像见到了林瑶。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昨天晚上……”

“您喝多了,季先生。”我给他递上一杯蜂蜜水,表情和往常一样,恭敬,疏离。

他没有再问。

但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变得更加……专注。

也更加……危险。

他大概是分不清,眼前的我,到底是岑宁,还是林瑶的影子。

而我,就是要让他分不清。

我把账本的照片,匿名发给了陈劲。

我知道,这份礼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卧底多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足以将季家连根拔起的,铁证。

接到这份“大礼”的陈劲,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立刻展开了行动。

但,他还是太小看季骁了。

或者说,他太高看自己了。

他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季骁的监控之中。

季骁在警局里,有他的人。

陈劲的所有部署,都第一时间,传到了季骁的耳朵里。

季骁什么都没做。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陈劲,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布置着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抓捕网。

收网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陈劲带着人,冲进了盛源集团。

他手里,有正式的搜查令和逮捕令。

他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来终结邪恶的英雄。

他冲进季骁的办公室。

当时,我正在给季骁泡咖啡。

“季骁!你被捕了!”陈劲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形。

季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凭什么?”他淡淡地问。

“凭这个!”陈劲把一张照片,拍在桌子上。

是那个账本的其中一页。

季骁看了一眼照片,笑了。

“就凭这个?”

“这只是其中之一!”陈劲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证据!”

“是吗?”季骁站起身,走到保险柜前。

他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空空如也。

什么文件,什么账本,全都没有。

陈劲的脸,瞬间就白了。

“不可能!”他冲过去,“东西呢?”

“什么东西?”季骁反问。

“账本!那个黑账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骁摊了摊手,“陈警官,诬告,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陈劲疯了一样,在办公室里到处翻找。

但什么都找不到。

就好像,那个账本,从来没有存在过。

最后,他被他自己的同事,强行带走了。

因为,他“伪造证据,恶意陷害”盛源集团。

他被停职调查了。

他的警察生涯,到此为止。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

陈劲被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很简单。

我给他的照片,是真的。

但那个账本,也是真的……被我毁掉了。

在我拍完照之后,我就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光凭一个账本,是弄不死季骁的。

季家盘根错节,关系网深厚,他们总有办法,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需要做的,不是把季骁送进监狱。

我要的,是毁掉他的一切。

他的事业,他的骄傲,他所在乎的所有东西。

陈劲,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迷惑季骁,让他放松警惕的棋子。

现在,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11.最后的棋子

陈劲倒台后,季骁的行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清理了公司里所有的“异己”。

也用雷霆手段,摆平了东城龙头那边的麻烦。

一时间,他在道上的名声,如日中天。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但他,变得越来越依赖我。

他开始把我,当成真的林瑶。

他会在没人的时候,叫我“阿瑶”。

他会带我去所有他和林瑶去过的地方。

山顶,海边,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他会跟我讲很多他们过去的事。

我安静地听着,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那座冰山,正在一点一点地,为我融化。

他开始信任我。

甚至,把一些核心的业务,也交给我处理。

我成了他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我帮他,处理掉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我的手段,比他更狠,更绝。

有时候,连他都觉得心惊。

“阿瑶,”他有一次抱着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信了。

他信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不知道,他清理掉的每一个人,都在我的那份名单上。

他们,都曾是当年,逼死林瑶,和摧毁我家的,帮凶。

我在利用他的手,完成我的复仇。

终于,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季骁的父亲。

那个瘫痪在床,苟延残喘的老头子。

也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我跟他提议,把他父亲,从医院接回家里来照顾。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说。

季骁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大概是觉得,这是“林瑶”善良的体现。

老头子被接回了季家老宅。

我亲自照顾他。

喂他吃饭,给他擦身,陪他说话。

我表现得,像一个最孝顺的儿媳。

老头子虽然瘫了,但脑子还很清楚。

他看着我这张和林瑶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他知道我是谁。

他也知道,我想干什么。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能说,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摧毁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他穷尽一生建立起来的帝国。

我每天,都会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爸,今天,东城的张总,跳楼了。”

“爸,李议员被双规了,是季骁送进去的。”

“爸,我们家在海外的资产,被冻结了,也是季骁干的。”

我能看到,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活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里。

这,就是我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切,是如何分崩离析的。

我要让他,死不瞑目。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那天,是林瑶的忌日。

也是我父母的忌日。

我给老头子,穿上了一身最体面的寿衣。

然后,我拔掉了他的呼吸机。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下去之后,记得替我,跟我爸妈,还有林瑶姐,问个好。”

监控上,他的生命体征,变成了一条直线。

我看着那条直线,平静地,拨通了季骁的电话。

“阿骁,”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快回来,爸……不行了。”

12.我的名单

季骁父亲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来吊唁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貌合神离。

所有人都知道,季家,完了。

盛源集团,成了一个空壳子。

季骁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他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所有的盟友都背叛了他。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葬礼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那里,像一棵被雷劈过的树。

只有我,还陪在他身边。

所有人都说,岑宁这个女人,真是重情重义。

季骁都这样了,她还不离不弃。

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在等。

等看这出戏,最精彩的结尾。

葬礼结束后,季骁遣散了所有人。

空荡荡的季家老宅,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喝了一天一夜的酒。

我没有去打扰他。

第三天,他出来了。

他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季先生。

他走到我面前。

“我们走吧。”他说。

“去哪?”我问。

“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他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期盼。

“阿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

看了很久。

然后,我笑了。

“季骁。”

我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叫他的全名。

他愣住了。

“你知道吗?我不是林瑶。”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叫岑宁。我父亲,叫岑德海。十五年前,是你的司机。”

他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是你……”

“是我。”我点点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让你众叛亲离,让你一无所有。我让你亲手,毁掉了你父亲一生的心血。”

“我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

我一步一步地,逼近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忘了十五年前,你们是怎么为了那个码头的开发权,逼死我父母的吗?”

“你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制造车祸,害死林瑶的吗?”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我珍藏了十五年的,小小的笔记本。

我翻开,递到他面前。

上面,是一份名单。

每一个名字上,都画了一道红色的叉。

张总,李议员,许家……

最后,只剩下两个名字,还没有被划掉。

一个是季正雄,他父亲。

另一个,就是他,季骁。

我拿出笔,当着他的面,在季正雄的名字上,用力地,画下了一个叉。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他。

“现在,只剩下你了。”

他的眼神,彻底地,碎了。

绝望,悔恨,痛苦,还有……一丝解脱。

他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这样。”

他闭上眼。

“动手吧。”

我看着他。

这个我恨了十五年的男人。

这个毁了我一生,我也同样毁了他一生的男人。

我举起了笔。

笔尖,停在了他名字的上空。

许久。

我放下了手。

我没有划掉他的名字。

我把笔记本,合上,放回了口袋。

“死,太便宜你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季骁,我要你活着。”

“活在这座你亲手摧毁的废墟上,背负着所有的罪孽和仇恨,孤独地,痛苦地,活下去。”

“直到你烂掉,臭掉的那一天。”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困住我,也困住他的牢笼。

外面的阳光,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自由的味道。

我的复仇,结束了。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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